可以被写上《知音》的女人。
+张氏+
大太太张氏其人,贾瑛了解的不多。
在她出生的时候,这位太太就已经卧床不起了,目前原因不明。至今张氏唯一一次崛起,就把迎春砸破了头。
所以听到张氏的声音,迎春会害怕倒也能够理解。
贾瑛撩起帘子,慢慢走出去,一眼就扫见庭中站在一个披头散发不掩貌美的妇人,只是神情异样,看着地上的王嬷嬷目眦欲裂,似乎恨不能生啖其肉,旁边几个有力的婆子忙将她抱住了。
贾母在一旁正温声说着什么,张氏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面颊上浮现出非常厌倦的神色,那些婆子就渐渐松了手。
贾母道:“还不将你们太太扶回去?”
这时才有一个极老的嬷嬷走出来,搀住了张氏。张氏的丫鬟们都不大敢靠近,只远远跟着。
贾瑛扶着门,轻轻探出头,看着张氏形容憔悴往前走,她的步子了无生气,像是一架行走的骷髅。
正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张氏猛的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她和张氏的目光就正正撞上了。
贾瑛一怔。
有些毛躁的几缕头发掩着部分眼睛,张氏定定看着她,忽然甩开那个老嬷嬷的手,原本槁木一般的人像是被打了兴奋剂,几步跨上来,一把捞出贾瑛,死死抱进了怀里。
院里一时间又是一片混乱,有婆子想要把她从张氏怀里抢出来,张氏一手抓着她,几乎要把贾瑛勒断气的力度死死护着,像是母狮子一样挠开那几个婆子。
张氏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甚至带着许久不经阳光的霉味,贾瑛费劲挣扎着,就听到张氏神神叨叨一般说:“那奴才我已经命人打死了,孩子别怕,没人能把你带走了。”
那些婆子怕伤到她俩,张氏却是下了死命的乱打,贾瑛正愣神,张氏已经带着她突出了重围,刚刚出去就抱着她疯跑起来,张氏身子不好,一看就是很久不动的,带着贾瑛这样圆润的小孩子,竟然就一路拐着小路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正在院子里无聊磕牙的两个丫鬟看到张氏忽然独自回来了,还抱着一个孩子,吓得魂不附体,其中一个急忙推搡另一个去报信。
贾瑛被放进一个婴儿床里,那床太小了,只够她坐下。张氏气喘着坐在一边,眼睛放光,直勾勾盯着她。
贾瑛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扭了扭身子,就听见张氏说着“孩子你是不是饿了”一边解衣带,贾瑛吓得不行,也不管合不合理,忙道:“我不饿。”
张氏果然停下了动作,贾瑛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屋里昏暗,还带着一股子潮气,张氏披着头发坐在床头,又盯着她一个劲笑,笑得贾瑛背后发毛。
这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府里对这位夫人的事情三缄其口,大太太的娘家也极少和他们来往,迎春又是为什么会被砸了。
贾瑛现在确定这位大太太是真的精分了,就是好奇验证的代价大了点。
正头痛着,屋外终于热闹起来了。
听到动静,张氏紧张起来,看到张氏绷紧了脸,贾瑛也跟着紧张了。
别刺激病人喂!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心理疾病的概念,一遇到事情统一而粗暴用想不开和癔症解释。到头来只会把人的病情越逼越重。
先是进来了一个孔武有力的使粗活的婆子,刚刚见到她张氏就抄起床边的瓷枕砸了过去,瓷枕在门框上碎开,落了一地。婆子吓了一跳,不敢再进了。
又过了一会,先前那位老嬷嬷慢慢走了进来。
看得出来,她是张氏很信任的人,张氏这次没有暴跳而起,只是警惕打量着她。
出乎张氏和贾瑛的意料,那个老嬷嬷缓缓在张氏面前跪下了。
老嬷嬷的眼里慢慢流出泪来,顺着面上的沟壑蜿蜒而下,她拉着张氏的手,哑着嗓子哭道:“太太,这不是您的孩子……”
张氏慢慢站起身。
“小小姐她连齿序都没算上……还是钱嬷嬷抱着……把小小姐埋了……”老嬷嬷心疼看着张氏,这次连称呼都变了,“小姐……您的孩子……刚出来,就没了啊……”
张氏猛的攥住了老嬷嬷的衣襟,嘶声道:“你胡说!钱氏那恶妇,她要抢走我的孩子,我方才已经命人打死了!”
老嬷嬷哭着,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摇头。
张氏睁大了眼,缓缓起身,松了手,跌坐在床上,定定看着一点失神。
“钱氏呢?”她恍惚道。
老嬷嬷泣道:“她去年便走了……”
张氏摇头:“我不信。”
“我不信!”张氏又尖声喊了一遍,“你跟钱氏是婆媳!你俩看着大皇子失势,我张家败落了!就小瞧我了!”
老嬷嬷只跪在那,含泪看着张氏,目光有怜惜。
不知是哪里激怒了张氏,她猛的扬起了手,正要扇下去,就听得一旁小姑娘软声叫了一声“娘”。
张氏的手一住,扭头怔怔看着贾瑛。
贾瑛好不容易才从那小床里爬出来,跑到床前,拉着张氏的衣摆,轻声道:“您打嬷嬷干什么呀!”
张氏脸上蒙上了欣喜:“我的儿,你叫我什么?”
贾瑛无奈道:“太太您怎么啦?我要去上学了,不是说让嬷嬷送我去吗?”
张氏面上有一瞬的迟疑,很快道:“你老爷也真是,你才这么小就要去上学。”
贾瑛笑嘻嘻道:“琏二哥说啦,我乖乖学,他送东西给我呢。”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