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见书童转身跑远,捋了捋胡子。
居然是那个秦钰啊,这还真是稀客。
大门打开,秦钰正靠在门上,差点没站稳。
俩书童有些胆怯,先开了个门缝看看。他们以为,夫人大概打扮得如同别的夫人一样,广袖罗裙,高髻红妆,长得会像传言里的那样,又凶又丑,粗眉怒目。没想到,外头居然站了个穿着武袍子的大姐姐,梳着好长的马尾,眼睛看上去好似有流光明媚,正好奇地打量他们。
秦钰看门缝里露出两个小脑袋,眼睛滴溜溜看着她,好生可爱。
“小子,看我呢?”
俩书童惊诧地互相看看,赶紧开了门,行礼道:“见过夫人。”
秦钰看这俩小子还挺乖的,笑着蹲下来:“欸,听说五公主今儿来闹事啊。”
小童又互相看看,甲书童道:“是呀……”
“她长啥样啊?”
甲书童低头道:“学士说,不可妄言……”
秦钰瘪瘪嘴,果然都是跟呆子一个样的,迂腐!
她左右开工揉了揉两颗小脑袋:“这么小就来这里念书啊?好啊,好好读书啊,以后考功名,当大官了,替黎民百姓做好事,才不枉费你们苏学士的一番教导。”
俩书童缩着脖子道:“是。”
秦钰看这两个书童,越看越可爱!
她笑着说:“我下次来,给你们买糖葫芦吃啊!”
俩书童眼睛里像是放了光似的,但乙书童突然又低头说:“学士说,不可轻受他人之惠……”
“哎你们干嘛这么听他的话,不就吃个糖葫芦么!要是学士说你们,你们就说是我逼你们吃的。”
“对了,他人呢?”秦钰撑着膝盖站起来看了看。
乙书童抬头说:“善言带夫人过去,夫人跟我走吧。”
甲书童赶紧看看门外,关上了门,回头看见秦钰远走的背影,觉得这夫人,虽然打扮奇怪了点,讲话嗓门大了点,倒也没大家说得那么不好呀……
讲堂很是安静,秦钰有些拘束。
她虽然身为武官,对于讲堂这种地方,特别还是翰林院直属的讲堂,那当然是有些敬畏的。这里以后出来的人,许多都是朝堂后续的中坚力量了,偶尔还能蹦跶出几个特别厉害的,比如说苏不学啊,还有现御史大夫贾回啊,还有两任宰相王芩和茂岚啊之类。
她看这讲堂外打点得好生讲究,比苏府还要好上几分。光是前面这个园子,就种了许多花草,文竹掩路,藤枝攀篱,偶有翠鸟轻鸣,景致很是不错。再路过花廊,阳光明媚,夏日的花开得不多,但是花廊两边的荷花池子真是开得特别茂密好看。
没想到大门里是这幅模样,这种地方,安安静静呆一下午喝喝茶,倒也还不错。
善言让秦钰在讲堂外稍等,讲堂没有墙,门窗落地洞开,她早就看见苏乔坐在里面了。他盘腿坐在矮桌前翻书,还是那副呆样。而且不仅是他这幅呆样,他对面坐了许多人,都是这幅呆样。
善言踏上沿廊行礼道:“学士,夫人到了。”
苏乔闻言,抬头朝外看。
众文士也抬头朝外看。
讲堂外的庭院里,站了个穿着利落武袍的女子,连个面纱也没戴。
她脂粉未施,光额头,美人尖,梳着高高的马尾,没有发冠,而是系着缀了珠玉的胭色束带,圆领窄袖的武袍也是胭色,脚蹬一双黑色的官靴,一双眼睛好是干净明亮,眉眼中还有些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细鼻红唇,小尖下巴,身姿姣姣,站立如松。
原来夫人,是这副模样啊,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苏乔眉头轻蹙,她怎么又穿成这样。
“歇。”
他说完缓缓合上书,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迈步朝外走去。
众文士三两一堆开始交头接耳,坐在内间的理事抬头瞧见了,捋着胡子,笑着摇摇头。
苏乔走到秦钰面前,一身青色薄衫衬得他好是白净。
秦钰看出来了,苏乔的眼神在责备她,说她又穿了这身衣服,她说:“今天事出有因,我呆会慢慢跟你说!”
她的声音太大,扰了清净,苏乔拉上她的手,把她拉去不远处的亭子里。
文士们觉得好生遗憾,这下子走远了,就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了,哎!
“来做什么?”苏乔坐到石凳上,理了理衣摆,抬头看她。
秦钰现在好多话想问想说,她根本坐不住,她靠在在桌旁正要说话,苏乔说:“坐下。”
“就不能……”
“不能。”
“哼!”
秦钰白他一眼,坐到他旁边:“我二哥回来了!”
苏乔不说话,让她继续说。
秦钰说:“我二哥,好像在意二嫂走了,他很生气。因为林嫤和表哥不是没看好二嫂嘛,二哥要把他们赶出秦府,让他们回沈府了!”
秦钰急得要起来,苏乔摁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秦钰瞥他一眼,抽回手,就没站起来,说:“现在怎么办!表哥在我们家住了十几年了,二哥就因为二嫂走了的这件事,要赶他走,这太伤感情了啊!”
苏乔说:“他回沈府,是迟早的事。”
苏乔觉得挺好的。沈无况本来就不是秦府的人,总是呆在秦府做什么。秦钰总是避着不能见他,都不能回秦府,而且他要是在秦府,秦钰还是免不了会见到他。
他回沈府,是好事。
秦钰听苏乔这么说,就有些不满意:“你不知道,表哥跟我们在一起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