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曾不无疑惑地问过晏夕澜,接下来他打算怎么做。因为后者在大方向上恪守剧情进展,又在细微之处做出了些许改变——譬如与徐明宇的日常相处,真正的叶蓁可没有那么会撩汉,本来敌我实力一目了然特别明朗,现在愣生生被拖进了微妙的氛围,变得暧昧难名起来。
更何况,他手中还捏着它收集来的,足以翻盘的证据。
晏夕澜对此的回应则是关闭了008的语言系统。他做事从来不喜欢被任何人插手过问。
晏夕澜不打算强行更改命运线,至少在他羽翼未丰前。“先知”可算是他重要的倚仗和优势,便于他掌握大势。而他某些在系统看来是怪异的小动作也侧面证明了,世界会本能的维护主线发展——叶选来的那日,晏夕澜曾向叶父委婉的表达出即使自己选择了音乐,但作为叶家一份子,该承担的责任绝不会推脱,愿意协助叶选的意思。叶钧庭欣慰之余,更是不舍,想着自己还算年富力强,后继也有人了,便让晏夕澜收了心思,将全副心神投入到喜好上。
“三心二意不成大事,既然选择了,就努力做到最好。”叶钧庭拍着他的肩膀说。
兜兜转转,还是回归剧情线,踏上了追求梦想的道路。这样就好像……
他微微眯起眼。
就好像,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操纵着这一切一样。
任你如何动作,他都会用看似合理的理由,砍断所有横生的枝桠。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可他也同样不打算坐以待毙,毕竟如果真按照叶蓁的人生轨迹走,最后只能再次面临家破人亡的局面。这不符合晏夕澜的人生美学。
学生时代的假期总显得太过短暂,两个月的暑假犹如白驹过隙,图留人怀念。由于开学问题,徐明宇周一至周五的钢琴课调整到了晚上,这也就意味着有了夜宿的可能。他不会每天都住在这里,只是在两人偶尔太过忘我而加课时暂宿客房,叶母唐婉容见两人实在投缘,爱屋及乌之下,提出让徐明宇在任课期间长住的建议,被后者笑着婉拒了。少年有些不舍,送他到门口时一脸欲言又止。
徐明宇穿好鞋,抬头看见后莞尔一笑。“怎么,有事?”
少年垂着脑袋不声不响,徐明宇也不催,耐心的等他开口。
晏夕澜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子,递到他面前,小小声道:“这周日有个很有名的团要来表演,你……有时间吗?”
徐明宇低头看了眼,话剧哈姆雷特。“可以。七点三十开场,我们吃过晚饭一起过去。”
少年喜上眉梢,又强自按捺着问了句:“真的不要紧?如果有其他事……”
“不要紧不要紧。”徐明宇打断他,眼中的温柔直可将人溺毙。“你可是我的vip。”
少年怔怔瞧着他,半晌后回神,小跑着回屋了。
见他消失在转角,徐明宇才收回视线,唇角下意识地往上翘了翘。
日子就在莫以名状的期待中缓慢流逝。
剧团公演前一晚,徐明宇做了个梦。
梦中有一株苹果树,枝叶繁茂长势正好,还结着一颗青涩的果子。他站在树下,恍惚间,闻到了一股将熟未熟,却极为诱人的清甜香味。
隔天早上醒来时,他感到比以往都要饥饿。醒过神来仔细想想,还真是无稽。
这件小插曲被他随之忘在脑后。
少年显得很兴奋,即使强行压抑,仍让徐明宇轻易感受到了他的雀跃。
他将莫扎特的g弦小夜曲弹奏的轻快无比,又在晚饭后犹犹豫豫的叫住徐明宇,问自己该穿什么出门才好,十足的毛头小子样。后者笑而不语,眼中的促狭看得少年手足无措,可怜巴巴地挺直背脊,竭力想要表现得自然。
所幸徐明宇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无论什么时候,叶小公子都打扮的非常得体。”语毕一把揽过他的肩膀,道:“所以,现在请放心大胆的和我走吧。”
叶家的别墅离市中心有点距离,又值晚高峰,路况不可谓不揪心。行驶到有地铁站的地方时,心急如焚的两人果断选择更换交通工具,扔下司机一人在车内生无可恋。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演出开始前将将赶到了剧院。这样别致的经历两人从未感受过,一时觉得新鲜,不约而同转头相视而笑。
或许是共“患难”的缘故,接下来的时光两人相处的格外和谐。
话剧非常出彩,演员的张力及表现力令人惊艳,虽然是出人人皆知的经典老剧,但仍将观众再次带入了戏里。散场后,少年兴致勃勃的拉着徐明宇边往外走,边讨论演员对细节的处理与即兴发挥的地方,末了突然问道:“徐大哥,你怎么看待哈姆雷特?”
徐明宇挑了挑眉,隐晦而又谨慎地说:“他在做他该做的事。”
晏夕澜闻言,煞有介事的点头:“没错,如果是我,也会选择复仇。”
徐明宇一怔,差点以为对面这小孩儿真知道了什么。他柔和下眉眼,问:“即使在复仇的道路上,倒下这么多人?”
少年垂下头,沉默。
徐明宇温软的神情中,暗含着人性的冷酷薄凉,“他们之中或罪有应得或无辜枉死,皆因你送命,而你也逃不出因果关系,为他们身死。”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唯余知了在树丛间孜孜不倦的鸣叫着。
“生存还是死亡,这其实不是问题。”少年突然出声道。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原谅杀亲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