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遮月玉纤横管,一声吹裂。
几人正在湖边说话,忽见一人于月下沧浪踏步,敛袂而行。似佩摇明月,若衣卷青霓,在座之人心神无不一震,其悠然踏步之时,颇有逍遥御风之色。
远远望去,渔夕心道,此人出场做派倒有些像老贱人。难道是老贱人出关了?
及到近处,渔夕心神皆荡,手指不紧,琉璃盏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终于,还是来了。一个人......
其它在座之人看清他面容之后,忽临大敌,气氛变得压抑非常。
宁熙仰望日月星辰,淡淡笑道,:“上古八千岁,才是一春秋。无穷天地今古,人在四之中。造化何其玄妙,笑人世,苍然无物。你我在此谈霸业千秋,岂不虚空?不若就此良辰美景,请美人醉吟风月。”
说罢,也不顾及众人所想,直走到渔夕身后,抱着她,握着她的手,提了酒壶,顺势倒入口中,说不出的姿态优雅,fēng_liú天成。
“莲哲渔夕,你,想我了么?“他低头,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的问道。这也是第一次,他当着众人的面,直呼她的名字。
话还未说,眼泪已经哽住了咽喉,她无时不刻时时刻刻都想她也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女子一样,有丈夫的庇护,有夫君的疼爱,仰头的时候,他就是他的天,她可以是一个小女孩,被他如此对待。可是她,不能。她,低头,没有说话,两滴眼泪滚烫,扎上他的手背上。
巧月微微一笑,正要喝酒,被冷峰碧抱入怀里。
“哎呦,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
渔夕茫然抬头,只见一男子作青衣,一样的从湖面踏浪而来,翩翩然的落在身侧,一脸坏笑的正望着自己。
“师父,你.....“
清越扫了一眼众人,自顾的坐了下来,捡了一个果子吃了,又瞧了两眼众人。嘿嘿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不就是为了一大块土地么?就想将我徒女婿射杀,你们也真是。尤其是你三小子,你存的什么心思?”
冷峰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抱着巧月的手紧了紧,冷然道:“我们的事,师父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清越挑眉一笑,自带三分邪气,“本尊不管你们俗事也好,只是我的爱徒......听说被你们给囚禁起来了。本尊的徒儿,自然是由本尊带回的。”
此话一出,全场气氛更加紧张起来,大有剑拔弩张之势。一股萧然冷绝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在座之人只有丘海棠和太后不曾习武,两人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半扶着桌案,势要倒在地上。旁侧之人,连忙伸手去扶。
渔夕心道师父从不曾如此多事,即使事关醉轻尘与自己,也从不会惹了他的慈悲之心,今日为何插手俗事?
清越只看了渔夕一眼,邪邪笑道:“去,弹琴。”
渔夕似有所悟,走到一琴师身侧,低头弹了起来。那琴声极其低缓,似有若无,搀和着淡淡花香,缓转而来。周围之人不禁将心思都移在那琴声之上,听的也略觉惬意。清越微微一下,对着宁熙说道:“小子,来一局?”
也不等宁熙回答,清越广袖一扫,从口袋里掏出些许棋子。在桌面上随意扣了下去,宁熙瞟了一眼渔夕,这才走到桌案边,似乎毫无兴趣,细长食指轻抚下巴,随意落了一颗子。
这子一落,琴声一紧,只听“呜”的一声,坐在上席的太后兀地吐了一口血,周围瞬间都染上了一股血腥之气。
“母后?”鲁迪从桌位上慌忙起身,正要上去问个究竟,只觉一股大力从后背往前一推,头有些发晕,站立不稳。丘海棠欲要伸手去扶,只听宁熙叫了一声“闪开”,将他两人一起往后一拨,手里的一颗棋子打向虚空。原本淡淡薄薄的夜幕,竟然被那棋子一击,冒出一股黄色金烟来。
宁熙望了望桌上的棋子,微微笑笑,脸上却有一股傲然之色。
“师父,该你了。”
清越哈哈一下,捻起一枚棋子,打在西北方位,却是没有任何反应,那棋子径直落入了湖中。
宁熙转身抚了抚渔夕的头发,极其温柔的问了一句,“还受的住么?“
渔夕未曾说话,只是依然专注的弹琴。等他话音一落,五指一轮之后,大拇指连摇数弦,风起,云散了些。
这时,一青一白两道光影,数枚棋子一连并发,打在空中,只听一人叫了一声“开”,棋子在空中尽数炸开,化为齑粉,一股散落。丘海棠与太后两人倒在湖边,大声的喘气。巧月勉强打坐,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来。只是,下面作陪的夫人与乐师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血从他们的口鼻早就流了出来,看起来,已经气绝多时了。
月色下,一女子作大红衣衫,从暗处走了出来,拍手娇笑道:“好一个,花下抚琴,对月落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的破了本公主的月下盅。既然如此,不知道......“
这女子原本清丽的容颜画了厚厚的妆容,笑起来竟然有几分惨然。她自顾地笑了一会儿,停顿之后,望着玺君,说道:“不知道,哥哥,他们是否也能逃的出群狼围呢?”玺君脸上露出一股奇异神色,转而变成淡淡的冷漠之色。
七公主笑笑的从腰间抽出一支玉色笛子,呜呜的吹了起来,她这人也是奇怪,就只是笑笑的围着太后吹奏,太后的眼神忽然变得昏暗不明,转而又是惊恐失色,大叫道,“鲁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