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摇摇头,“不......不......“却捶着胸口,哇的一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染透了锦被。
渔夕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好似虚脱了一般,跌落在椅子上,“这口黑血堵了十几年了,剩下的开几副药慢慢调节就好了。”说着,拿了水盆里的帕子,给老妇人拭了拭嘴角,轻柔道:“没事儿了,老夫人,该放下的您都放下罢。方才,是奴婢失礼了。”
老妇人忽地抓住她的手,流泪满面,却又有些恍惚,“孩子,你,恨不恨我?”
渔夕心里忽地一乱,却又是一副嘻嘻笑笑的样子,笑道:“任谁都不会恨您这个老人家。”
说着唤了人来,进屋收拾,两人适时走出屋子。
宁熙靠着回廊上的柱子,一副慵懒姿态,侧脸笑道:“十一,一个老人家,你就这么下的去手?”
渔夕笑意不减,“有些东西,必须要釜底抽薪,连根拔起,否则余毒不清,后患无穷!这不是狠毒,是大善。”
宁熙弯眉一笑,见她脸色苍白,好似累着了,笑道:“你去歇息一下,朕与平遥逛逛园子,晚上再走。”
蓦地一声低笑,渔夕弯腰道:“谢主子恩典。”
宁熙亦笑,“去罢”。
外面走廊上站满了等候的人,见到皇帝出来,跪地就要行礼。宁熙摆了摆手,免了众人的礼。又道:”给老夫人开的方子出来了,将军先进去看看。朕的这位丫头,有些累着了,先带她先下去歇息歇息。“
平遥又是一笑。
话罢,就有一个丫鬟领着渔夕前去歇息。渔夕微微抬头,只见那个丫鬟却还是刚刚见到的碧桃。
渔夕不动生色,跟在碧桃的身后,进入一处僻静的院落,路上听碧桃说这里是秦菀兰夫人的小院。渔夕随手推开了小窗,只见对面就是青城小筑。渔夕微微一笑道:“有劳姐姐了,我先眯一会儿。”
碧桃关上了门,渔夕还没躺下,只听“扑通”一声,那人已跪在了地上,抽泣着身子,嘴里叫道:“姑娘,是您么?“
渔夕也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只是淡淡拉起她,“你这是做什么?起来罢。”
碧桃擦了擦泪,又打开门,四下瞧去。
渔夕坐在桌边笑道:“皇上在前面,她们不会回来的。”闻言,碧桃这才重新关了门,坐在了桌边。给渔夕倒了一杯茶水,问道:“姑娘,这几年,您过的还好么?”
渔夕笑笑的点点头,问道:“你呢?”
碧桃缓缓说道:“当然不好,我不知道姑娘到底去了哪里?“
渔夕笑道:“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也难为这么几年过去,你一见我就还认出了我。”
碧桃这才缓缓笑道:“姑娘与少夫人长的本就有几分相似,更像少爷。碧桃伺候姑娘那么几年,一见姑娘,碧桃自然认得。”
渔夕点点头,心道难怪倒茶之时屋内人都望着自己了,那个贱人此番将自己带来将军府的目的又是为何?心里正在毫无头绪的想着,只听碧桃说道:“那夜,我知道小姐被人掳了去,就去前面找诺王爷,诺王爷指给我看说你在那里。我看到有个与小姐长相八九分相似的女孩,连珠花头饰都是一样的,就知道事情严重了,为了保命,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将军大婚之后的一个月,锦婆婆就得病死了,老夫人哭的很伤心。当日夜里,老夫人特意找到我说,让我从今后好好伺候孙小姐,就当什么没有发生一样,这才保住了性命。“
渔夕淡淡笑道:“让姐姐受苦了,府里的那些伴舞的丫头们呢?”
碧桃道:“姑娘走后,府里的伴舞的那几个丫头中有个会读些书的就被将军留了下来,跟着伺候新来的这个小姐,剩下的那些小姑娘又都被舞娘带走了,不知去向。”
渔夕其实早已知道其它伴舞的小姑娘,都已惨遭毒手。如今这么一问,也不过是想再次确认那孙小姐身边的丫鬟,就是当日的琉璃。
渔夕问道:“姐姐知道这个孙小姐什么来历么?”
碧桃摇头道:“奴婢不知,不过,这几年孙小姐跟着将军学习弓马骑射,武功,琴棋书画都是学的最好的。孙小姐对待下人也都是极为宽和,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与两位少夫人也相处的很是融洽。她刚开始来的时候,说话的样子真的像极了您”。说着说着,碧桃又哭了起来。
渔夕安慰了碧桃两句,起身笑道:“拂衣太妃,这是想做什么呢?”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前院有人来报说孙小姐病了,请十一姑姑过去看看。渔夕看着碧桃,苦笑道:“碧桃姐姐,此地不便于多说。过两日,我让织络来接你出去,你不必呆在这个是非之地了。”
路上,听家丁说了几句,渔夕大概也清楚了怎么回事儿。原来,是这个孙小姐看了老夫人的药方,就让下面的人去抓了药,又亲自去厨房煎药。天热,嗓子痛,受了热邪,吃了点解毒的药丸,觉得仍热,就用凉水寖了脸,打了罗扇,嗓子更疼,待药丸吃完,发起烧来。
渔夕也觉天热,舔了舔唇,仍是干涩。
这个孙小姐,不去御前献媚,却去厨房熬药,献孝,果然是不一样的呢。
果然,宁熙也在屋里,此刻正负手踱着步子,看似十分焦急,一身白衣,在门前咻忽飘来飘去。
这个贱人,除了对自己不上心,怎么见到哪个女子,都上心?
渔夕嘻嘻一笑,心里冷笑道:“皇上,又动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