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风已过,朔风吹来又吹去。辛国迎来新一年的春天。
天月预计的商国求婚的国书迟迟未到。
这是怎么回事?天渊心中纳闷。“你们说,商国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国内又出什么变故了。难道做商王的九王子又死了?”他一只胳膊拄着椅子的扶手,挠着脑袋,问坐在上首的大哥琮华和身边的二哥天月。
“不要胡说。”琮华用责备的语气地对天渊说。天渊脾气过于直率,说话总是口无遮拦。
“开个玩笑,这儿不就我们三个人。”天渊一吐舌头,为自己强辩几句,还是乖乖地住嘴。
琮华沉着脸,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说出口的,就不是秘密。一切要慎之又慎。
“他也就随口一说。”天月明白大哥的意思,天渊就是这副直脾气,心里有话藏不住。他笑着对天渊说,“放心,商国的九王子——商王活得好好的,不劳你挂心。商国国内也没大事发生。”
“既然如此,为什么商国没来求婚呢?”天渊还惦记着和天月的打赌。
“这个……”天月的眼睛看向琮华,“大概是商王还没想好到底要选谁吧……”
琮华正襟危坐,眉头微锁。
“大哥,你派到商国的人,没有带回消息吗?”天渊问。
琮华一只手臂放在桌案上,手指在桌面上用力地敲了两下,说,“商国大部分的政臣是支持伯恭的,一方面伯恭的能力在清然之上,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方面,伯恭掌握着商国一半以上的军权。商国最厉害的军队鹰师的主将也是他的部下。相比之下,清然过于势单力孤。他除了是商王的亲生儿子,几乎没有任何外部势力可以依靠。没能力又没势力,即使商王想让他继承王位,也很困难。他很明白,如果清然没有能力和足够的势力坐稳这个王位,那么,即使他强行把王位给他,也等于是把他送上断头台。我想,现在商王要做的是,如何为清然培植属于他的能与伯恭抗衡的势力。这很不容易,况且,他的儿子清然对他这个父亲十分抵触,听说从他进宫到现在都不太理他的父亲,也十分抗拒自己王子的身份。”
“山野草民一朝变凤凰,高兴还来不及,他别扭什么?有毛病。”天渊不解。
“好像是说,他对他父亲抛弃他母亲,留他母亲一人在山中受苦的事,一直不能释怀。”
“四处留情在各国王子之中也是常有的事,”天渊不以为然,“他应该感谢他的母亲的肚子争气。不然她们哪会有现在富贵的生活。”
“清然的想法显然跟你不同。”做为在王宫长大的琮华不能完全理解如清然这种境遇下的想法,但清然的有些做法,他又似乎有一丝认同。
“难道他希望自己的父亲只是个平民。”天渊接着说。
琮华没有回答。
一旁的天月问天渊,“如果现在让你做一个普通平民,你会怎样?”
天渊被问得一愣,“你突然问我,我怎么知道。”他愣愣地说。
“没有美酒,没人服侍,每天为温饱奔波。”天月假设。
“我会受不了的。”天渊按天月的描绘抬头想象,不禁打了个寒颤。
“清然应该就是这样。在别人看来,他是一步登天,稻草变灵芝。可对他而言,也许是踩在云彩之上,看似美妙,却虚无摇摆。他要面对的不只是身份和生活环境的改变,还要面对他不曾想过的政治的洪流,卷入他不熟悉的王室斗争。王室斗争的残酷你是知道的。”
天渊用力点头。他当然知道王室斗争的残酷性。在睡觉、喝茶时都要防着身后的冷箭,随时都要提高警惕、如履薄冰。否则,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清然会抗拒也是正常。”天月对清然的行为表示理解。面对突如其来的富贵,没有迷失其中,这个清然也算不错了。一个一直生活在山中的少年,如果突然给他的只是个富商或普通官员的儿子的身份,也许他还能适应。但一下子让他做一个国家的王子,的确很难。
天渊认同了天月的想法,转念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们跟商国的联姻。”
天月笑了,“那是迟早的事情,等他们政局稳定,应该就有答案了。伯恭也好,清然也好,难道你担心我们紫陌嫁不出去。”
“我可没这么说。”天渊紧张地伸手,像是要把天月的话按回天月的嘴里,然后匆匆左右四顾,好像怕紫陌突然出现,对他怒目而视。“我只是着急,想知道结果,……不过听你的意思是,怎么好像紫陌最后可能嫁给清然和伯恭意外的人。”天渊疑惑地问。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一年前,我们是以为紫陌会嫁给伯恭,也没料到清然的出现。”天月耸肩,陈述了一个基本事实。
“也是。”天渊想了想,现在没有变故不等于以后没有变故,短短半年,商国突然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谁能保证类似的事不会再发生呢。天渊眼珠转了转,问大哥琮华,“大哥,紫陌会嫁给清然、伯恭两个人中的一个吧。”
琮华看了天渊一眼,据实而言,“现在伯恭在商国的呼声很高。”
听到琮华这样的回答,天渊大乐,这就意味着他和天月的打赌,他赢的几率大大提高,不由喜形于色,扬着眉眼,得意地看向天月。
天月悠然地喝着茶,好像并不在意天渊那一脸我会赢的表情。反正输赢他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