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出了宫,秦柳也知道自己摆脱不了皇帝的控制,襄王府就是一所监狱,而被关在这里的秦柳几乎无法接触到任何可以帮助他的人。
卢飞先生是陈庆隆介绍而来,秦柳暂时只能将他划进敌对势力的名单中,眼下只有贴身在旁的春楠,可以被秦柳认定为自己人。
只是春楠的地位太过卑微,能力也实在有限,好在前世商业间谍的经验,让秦柳天然懂得如何逆势而生。
春楠确实是一枚废棋,却也是一枚代表了所有太监宫女生存处境的好棋,秦柳此刻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发挥出春楠这枚棋的力量,从而增加自己手中筹码。
在春楠满心认定自己就是一个卑微的奴隶之时,秦柳摆出“人,生来平等”的态度,对春楠说话道:“为何你会觉得是你应做之事?”
春楠被难住了,这个问题就像人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上厕所一样。这是自打出了娘胎开始,就已经变成必然的事情,奴才就是奴才,皇子就是皇子。
“这......这本就是应该的事情,奴婢不知道该如何来说。”
春楠只能这样回答秦柳,秦柳听了,浅浅一笑,春楠会给出这样的回答毫无悬念,秦柳自然是预见了。
秦柳继续问道:“那我帮你倒茶,是应该的事情吗?”
秦柳的问题还没问完,面前的春楠已经吓得当即跪地,忙说:“万万不可,殿下乃龙子,奴婢不过鼠蚁之辈,能幸得恩赐,伺候殿下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岂能再让殿下为奴婢倒茶。”
春楠很激动,就好像秦柳真要为她倒茶一样。
秦柳伸手想搀扶春楠,他说那些话可不是为了让春楠跪着,但春楠既不敢让秦柳倒茶,也不敢让秦柳搀扶,赶忙跪着向后爬了几步,将额头嗑在地上。
春楠声音已是发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奴婢万世修福,也承受不得殿下厚爱,奴婢恳求殿下切莫再恩慈奴婢。”
“所以,你是想让我学吕公公那样打你骂你,甚至不惜你的性命?难道你的从母亲的肚子里生出来,就是为了让别人打骂你?”秦柳将身背靠向黑木椅,恢复皇子该有的气场,口气也随之变得冷淡起来。
跪在地上的春楠本该脱口而出一个“是”字,但她却将“是”字卡在了喉咙之中。
神情不禁发愣,春楠回想起吕公公虐待她时狰狞的表情,还有因吕公公的喜好,而疏远她,甚至欺负她的其他宫女太监。
这当然不会是春楠所希望的,尤其是经过了昨夜,秦柳留下斗篷的温暖,春楠心里就知道襄王与其他王公贵族不同,他有一颗仁心,若是现在回答襄王“是”的话,那襄王会不会也就此不再对她有仁心?
想到这里,春楠的视线下意识地瞥向秦柳温暖过她的斗篷,昨夜要是没有这件斗篷,或许今日之后,这世上就没有了春楠。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叫我不要恩慈于你吗?”秦柳嘴角微微上扬,他猜想得到此刻春楠内心中的矛盾,这是秦柳故意设计给春楠的矛盾,让她能直观的去对比天堂与地狱。
但,秦柳便不认为眼下这一局,就能彻底改变春楠的世界观,奴性的种子早在她灵魂中根深蒂固,不是一日就能铲除。
“算了,既然你不想,那我也不勉强你,你还是继续做好你应做之事,过一会儿卢飞先生来了,可别再动不动就跪着了,丢人!”秦柳的口吻又恢复亲和,他说着话,从那张坐了一晚上的黑木椅上站起身,舒坦的伸开懒腰。
此时天已明亮,只是屋外飞雪越演越烈,看起来是个雪灾之年。
秦柳披上斗篷,跨过房间门槛,迈步进到雪路之中。在走过庭院清湖池时,就看见吕公公带着几名太监,急匆匆地向着大门走去。
看样子是卢飞先生来了。
才卯时,而且今日雪下甚大,换做其他人,该是要推脱今日教学,想不到卢飞先生倒是敬业了,真不知陈庆隆给了他多少钱。
当然,也真不知道吕公公能从卢飞身上拿到多少钱,竟亲自去相迎!
将卢飞先生请进中堂,吕公公为卢飞先生提背竹笈,还一路嘘寒问暖,不知情的人还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皇子。
秦柳走进中堂,面对着卢飞微微一笑,边走边言道:“先生来得早,学生迟了,还请先生责罚。”
“殿下说得哪里,是卢飞来得贸然,实在是一想到能为殿下效劳,就夜不能寐,一早来到王府前,多有打搅殿下了。”
卢飞仍是文雅,但今天的卢飞和昨日比起来,虚情更甚。
秦柳两世为人,在前世商谍时期就已经堪称影帝,现在又加之十四岁的孩童的身体,更能把单纯演绎极致。
秦柳回应说:“先生乘大雪而来,必定是与小王的感受一样,昨日小王初见先生就深感知心知己,也是一夜未眠,只盼着今日先生到来。”
说着话的同时,秦柳还接过了小太监端上的茶水,亲自递到卢飞面前。
卢飞见状,反应几乎和春楠一模一样,一脸受宠若惊不说,整个身体都不禁微微颤抖,忙是站起身子,将手掌贴向茶杯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小生岂敢让王爷端茶。”
见卢飞这神情,秦柳在心里可就乐了,原来看似已经没有意义的襄王爵位,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戏耍他人。
确实,在皇权时代谁敢喝皇子亲自端递的茶水,这可是只有皇帝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