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之声不仅仅将秦柳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中堂内所有人的注意。
出惊叫的人是宁湘,她一路跟随在秦柳身后,内心与秦柳的低潮截然不同。是有难得进入到襄王府,见到了秦柳的喜悦,也有小小捉弄了秦柳,内心小小的得意。然而这一切在冬冬出现在宁湘脚步时,都只能化作一声惊叫。
秦柳诡异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已是惊慌失措的宁湘。
宁湘的小脸蛋上,五官在不由之间已是拧巴起来,在冬冬欢快地围绕着她的双脚蹦跳时候,小女孩也是顾不了太多,一下子便跳上了秦柳的身背上。
说来犬类也真不知是怎么想思考问题,冬冬越是看着宁湘惊慌失措,越是要凑上前来,越是要惊吓着宁湘。
宁湘见此,大呼道:“不要......走开......不要......”
秦柳瞪大了眼珠子,宁湘的嘴唇就贴着他的耳朵,这一声声令人想入非非的惊慌之言,直叫秦柳把持不得,赶忙是一把甩下宁湘,而后弯腰去抱起调皮的冬冬。
然而,宁湘双脚落地时候,已是吓得全身酥软,完全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下怀王急了,先前他看宁湘跳到秦柳身上,还有稍许吃醋,而现在看秦柳这般粗鲁的丢下宁湘,反倒觉得秦柳不是。
赶忙上前,一面搀扶起宁湘,一面训责道:“秦柳,你干嘛呢,宁湘这么害怕了,你还故意把她摔下来。”
听见怀王的不悦,秦柳这才算是看清楚了宁湘的表情。
她竟在这么短暂时间里,已经吓得面色苍白,撑在地上的手掌指尖,也是颤抖不停。
秦柳想想,这该不会是演戏?
呸!
秦柳现自己的思绪已经陷入怪圈,似乎宁湘做任何事情,秦柳都觉得她有所预谋,这显然是错误的思绪,而且还是极为失败的思维。
宁湘的神情明明就是真得害怕,无论她心府多深,可终究是十一岁的小女孩。
秦柳暗暗鄙视了自己,沉重思绪以至于脸上没了表情,在将冬冬交给一脸乐呵的沁公主之后,向着宁湘道歉道:“对不起......”
宁湘还坐在地上,抬起头,视线中的秦柳肩落飘雪,显有难言气概,确实是如卢飞先生所言。
想来,该是清河东端一事已在秦柳心中扎根,他或是见不得芬儿表姐所遭遇的苦难,才会如何不悦于的自己。宁湘这样思索,算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猜想秦柳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要帮助他重登帝位。
让兰芬儿入宫刺杀秦景,还不与兰芬儿说明,确实是有所不义,但政治斗争尔虞我诈,又岂能是没一点都能说得明白。
宁湘不禁皱上眉头,即便她能看穿一切,却是没有掌控一切的能力,就像眼前,她不知该如何和解襄王爷内心的误会。
缓缓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渍,宁湘言道:“襄王爷无须道歉,宁湘知道襄王爷是要保护宁湘,才会想要抱起那吓人小狗,才是情急之下将宁湘......”
“放肆!”未等宁湘讲完,一旁沁公主已是瞪起了眼睛,拧着表情言道:“冬冬是本公主册封的‘朋友’,你岂敢说它是小狗。”
额?宁湘此时表情与秦柳初次听见册封“朋友”一词时候一样,完全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但都无所谓,宁湘不在意这些,反倒是思索起冬冬在秦柳与沁公主之间的关系。
听沁公主之言,冬冬是沁公主所养的朋友,但冬冬很明显是与秦柳感情更好,它在沁公主的手里不断挣扎,却在秦柳怀中十分安静。
若没有经常往来的亲密,沁公主的小狗怎么会如此依赖襄王爷?
再看怀王出入于襄王府,与襄王爷之间也是表现出了非常的情感,这种种迹象,是不是都在说明襄王爷是在乐不思蜀,全然没有思索要重的帝位?
宁湘想到此处,神情不免有所黯然。
一直以为襄王爷是遭了软禁,想不到他是养着狗,哼着曲,还与窃国罪人秦景子女关系融洽,毫无失国之痛。所以宁湘不得不去思考,若是襄王爷真是无心光复大越正统,那她与白晨佐忙活着这一**戏,又有何意义?
转眼夜入亥时,怀王在吃过饺子之后,已是带着沁公主与宁湘回去了泰苑,但秦柳的思绪还没有平静,在餐桌上,他本想开怀,本想活跃下气氛,好让第一次陌生时空的年终饺子吃得更有滋味。
然是内心底却始终昏沉,别说要让别人吃得开心,就连秦柳自己也十分压抑。眼珠子总是不受控制,想往宁湘身上多看一下。
可每当看见宁湘洁净的脸颊,秦柳的脑海里便会想起那清河东端。
“单相思也算了,至少看到心仪之人还会感到幸福,我这可倒好,见与不见,都是痛苦。”秦柳坐在中堂的门槛上,就像无处可去的流浪人,呆呆地望着飘落而下的雪花,暗暗叹息。
“殿下,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肖福乐上前,手中又拿过了一件貂绒披挂,加在了秦柳的身上。
秦柳摇摇头,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言:“福乐,你先下去吧,我想思考一下人生,让我独自呆一会。”
肖福乐跟随秦柳两月以来,见到的都是秦柳非凡的气魄,无论是不是天塌下来,秦柳似乎都有办法重新撑起一片天。而现在看秦柳,他似乎很疲惫,显得憔悴。
在嘱咐了秦柳几句关怀的话语之后,肖福乐退出了中堂。此下仅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