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桶中人续命,沈飞每周必须采集五十多种山草,这表示,他需要围着脚下的山头,上下多次。这可不是项简单的工作,在这样荒无人烟的深山中,猛兽毒虫密布,每一次上山都可能是一趟死亡之旅。
今天已经很晚了,他之所以还要上山,只是不想继续留在“家”中。他快速的攀上山腰,动作麻利的像是猿猴。
云深月隐,寒风刺骨,沈飞望望空旷的四野,不准备再前行了。他守着山腰边缘躺下,用残枝碎叶升起了火。动物大都怕火,有一些不怕火的,一定是比动物更强大的存在,那一定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的,所以,沈飞选择在山崖边缘休息,这里地势不高,如果遇到要命的危险,可以直接跳下去,摔不死的。
上山多年,沈飞已经很有经验了,自信没有问题,抱着坚硬的岩石,睡了下来。
……
七日后,蜿蜒崎岖的村道上,两名身材相仿的少年二度相逢,不同的是,来之前,沈飞特意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补丁最少的干净衣服。
“没想到,你小子还蛮帅的。”白羽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他。
沈飞脸一红,矮身进门,“一身穷酸气的出入邵府,我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今天好像早一些,我带你逛逛院子。”
“先去贵母那边吧,对她而言,再早都是迟的。”
“这倒是。”
沈飞记忆力惊人,随着白羽,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邵母的房间,让他惊讶的是,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母亲。”白羽叩门,但没有驻足,直接迈进去了。
沈飞随他走入,屏风已撤,顺利见到了邵母。
这位端庄的美妇以妻子等待丈夫的坐姿,独坐在宽大柔软的榻上,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直到亲眼看到沈飞,方才松开。可以相见,对这唯一一位能救自己性命的大夫,她的期盼之情达到了何等的地步。
沈飞对其报以浅浅的笑容,道:“您久等了。”
邵母难掩兴奋,努力地起身,道:“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不要勉强,不要勉强,请这边坐。”和上次一样的调理方法,一番行针过后,沈飞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汗珠,他收好针,轻轻用袖子擦拭,道,“好了,感觉如何。”
“这感觉,就好像我年轻了十岁。”
邵白羽又惊又喜地望着母亲,两次的行针,竟然让这个垂死的女人焕发出新的光彩,真是不可思议。
沈飞点点头,道:“有效就好。”
“白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酬劳拿出来。哦,对了,去叫醒五嫂,让他沏上府里最好的茶叶,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双目明亮之人,永远不会体会到目盲者心中的悲哀,同样的,当一个身患重疾的病人,被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时候,他心中的激动也是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一向自恃身份的邵母,此时此刻兴奋地倒像个孩子,止不住的催促白羽,“不不不,这些都等一等,先把镜子拿出来……”
沈飞看着邵母,心中也是高兴。他自小无父无母,勉强度日,八岁的时候遇到药人,生命才算迎来了转折,然而药人身怀不治之绝症,也是要自己精心照顾的,所以,几乎从记事时开始,他就从未感受过父母的关怀。
看着邵白羽和他的母亲,心中不禁产生了羡慕的情绪。
白羽虽然同样高兴,但并不慌乱,从长袖深处掏出满满一整袋的银子,双手奉上:“上次您走后,母亲一再埋怨我心意不诚,所以,此番我便多备了一些。”
沈飞不用打开,便知道这里面的数量,只怕是第一次的十倍还多,推还道:“向上次一样,纹银三十两即可。”
“我们母子二人一番心意,望您一定接受。”
“我是大夫,救人是天职,收多少钱,取决于施救的难易程度,而非病人地位的高低,你给我这些钱,实在受之不公。”
“沈大夫,我知道您是个好大夫,一个好人。您行医不图虚名,不贪钱财这我能理解,但是,也请您替一位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着的病人想一想。有什么能比答谢自己的救命恩人,更能让我内心愉悦、踏实的呢。”
“这……”
“请您务必收下。”邵母握住了沈飞的双手,将他粗糙且冰凉的小手和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一起裹了进去,“还有,我是真心想认你这个干儿子的。”
沈飞愣了一下,摇摇头,抽出双手道:“银子我收下了,但是认您为母的事,在下实在不能从命。不是我不知好歹,只是,实在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望您见谅。”
“哪里,哪里,您有难言之隐我能够理解。先把银子收起来吧。”
“好吧。”
……
离开邵母的房间,白羽领着沈飞在院子里转了转,接着去了马厩。白瀚王见到小主人,欣喜地抬起了前蹄。众骏马纷纷靠过来,像是在响应马王的欢啸。
马厩一般设有隔断,以防止公马之间的争斗和乱交育种。邵白羽故意将隔断拆除了,一来是为了让马匹们生活的更舒适一些,二来,则是因为有着白瀚王这样独一无二的马王管理一切。
沈飞注意到,在大部分的骏马围拢过来的时候。一匹全身乌黑的骏马在原地用力地磨擦着四蹄,它显得很是孤独,也很是高傲,挺直了脖子,甚至不愿意望这边一眼。沈飞有些惊讶,不禁便走了过去。
“哼哧。”黑色骏马喘着粗气,用余光注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