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罗兰殿下,您是在担心出现挤兑潮吧?”
约翰·劳尔自认为识破罗兰的顾虑,信心十足的做出解释:
“首先我需要补充一句,按照国际市场的惯例,工业魔晶以‘盎司’为最小单位进行交割,低于1盎司无法以实物交割,我们在纸币与魔晶的兑换中也将实行这一原则,限定1盎司魔晶等于625帝国金杜加,人们至少也得凑够625金杜加才能来央行要求兑换魔晶。625金杜加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寻常百姓家庭拿不出这么大一笔资产,这就限制了绝大多数人挤兑魔晶的可能性,至于那些身家富裕的人,他们持有足够多的纸币,按理说可以随时去兑换魔晶,但是纸币可以购买他们需要的一切商品,兑换成魔晶能拿来干什么用?这就好比你在远东发行银钞取代了白银的流通,名义上规定银钞随时可以去银行兑换成等值的金币,然而事实上又有多少人去兑换金币呢?如果这种人很多,远东的银钞改革早就破产了,您也不会被弗兰克殿下请来帮忙出谋划策。”
约翰·劳尔的口气有点讨厌,但是罗兰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远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样板,银钞发行后承诺可兑换金币,最初的确有挤兑的现象,不过随着纸币的流通,逐渐受到公众认可,也就很少有人把纸币兑换成累赘的金币了。
约翰·劳尔的“魔晶本位制”,在罗兰创立的“银钞-金币复合制”基础上更进一步,限定了纸币与魔晶的最小兑换单位为1盎司魔晶(625金杜加纸币),这其实更接近地球上曾经短暂流行过的所谓“金块本位制”。强行拔高了纸币兑换实物魔晶的门槛,也就变相降低了遭遇挤兑的可能性,乍看起来风险比远东银钞更小。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很遗憾,罗兰并不这么认为。
“弗兰克殿下,我钦佩劳尔先生的想象力,但是我不能赞同他的做法,理由主要有三条。”
罗兰脸色严峻,纵然弗兰克此刻对他施展“辨识谎言”类神术,看到的也只有一片赤诚,字字发自肺腑。
“我反对劳尔先生的纸币发行方案,首先是为帝国大众着想,大多数人手中的流动资产总额不足625金杜加,他们迫于政府压力将手中辛辛苦苦积攒的金银铸币兑换成面值不等的纸币,却又无法以这少的可怜的纸币兑换哪怕1盎司魔晶,这无疑会严重削弱社会底层民众对纸币的信任。”
“其次,帝国约顿海姆公司虽然是一家资本雄厚的大型国企,但它在法律意义上仍然是一家‘有限责任公司’,以该公司出产的魔晶作为抵押发行的纸币,实际上就是一种‘公司债’。恕我乌鸦嘴,万一约顿海姆公司经营不善大亏特亏,甚至濒临倒闭,很可能拿不出足够的资本清偿公司债,那时候人们手中的债务凭证——钞票——就成了一张废纸。”
“最后,我必须指出‘魔晶’虽然与黄金白银同为稀有矿产,却与金银存在本质的区别,并不适合作为价值尺度,劳尔先生设想中的‘魔晶本位制’好比空中楼阁,看上去很美,根基却不牢靠,注定会垮台!”
罗兰疾言厉色的批评使约翰·劳尔额头暴起青筋,眼中仿佛有怒火在燃烧。
弗兰克也是悚然而惊,抬手阻止急于反驳的约翰·劳尔,一脸恳切地问罗兰:“你的前两条反对意见我都能理解,可最后一条……你指责魔晶本位制不切实际,可否详细说说理由何在?”
“弗兰克殿下,您是政治经济学院科班出身,当然明白某种物质能否被当做货币使用,首先要看它的价值是否能够长期维持稳定,符合这一条件,才有可能充当价值尺度。”罗兰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方,“好比我们用一把尺子去量座椅高度,假如这把尺子自身长度都无法固定,时长时短难以预测,那么用它测量出来的数据又岂能取信于人?”
“你的意思是魔晶的价值长期来看波动太大,无法作为一般等价物?”弗兰克若有所悟。
罗兰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回答:“这个问题要在不同的社会条件下进行考量,比如在传统封建农业社会,魔晶这东西对普通人而言用途不大,只是一种漂亮的‘宝石’而已,与金银等贵金属相似,价格长期保持稳定,适合作为价值尺度;但是随着整个瓦雷斯世界逐步向工业社会迈进,魔晶日益成为最重要的工业能源和工业材料,随着各国工业化进程的推进,对魔晶的需求越来越大,魔晶从长期来看供不应求。”
“众所周知,瓦雷斯世界的魔晶矿藏很稀少,除非又发现几个特大魔晶矿,否则从长期来看魔晶的价格曲线将一路上扬。我曾对过去十年来国际市场上魔晶现货的价格数据进行计量分析,结果证明了我的判断——十年来魔晶的价格涨幅累计将近30,而且增长幅度呈现出逐年递增的趋势!既然魔晶自身将变得越来越值钱,其增值幅度远超过黄金白银,这就意味着它已经不再适合充当一般等价物了。”
罗兰先从宏观层面上分析魔晶升值的大趋势或者说“基本面”,接着从微观层面分析这一趋势将对个人的经济活动造成怎样的影响。
“按照劳尔先生提出的方案,政府将于发行纸币的同时立法限定1磅魔晶恒等于面值625金杜加的纸币,那么当魔晶相对金银升值时,人们手中的纸币——魔晶抵押债券——也将同比升值,为了获得未来的收益,人们很可能储存大量纸币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