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仿佛在被刀割,却又有另一种害怕浮涌上来。即便喜欢又能怎样呢?她是奴婢,承了旨、奉了召,没有天后的旨意,即便是想替代谢瑶环也不可能。更何况,太平是公主,招选驸马是她所该尽到的责任,绝不能因为自己,让太平受到指责和非议,更不能让她失去宠爱。
“婉儿,你记不记得二哥曾说过,我们的命运□□纵在母亲的手中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它虽然可怕,但那可以保护我们。婉儿,你是上官仪的孙女,所以婉儿,你该回到我娘身边去了。”宋玉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她相信婉儿能够听得明白,能懂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上官婉儿一惊而醒,呐呐半晌,再度打了个踉跄。宋玉慌忙伸手扶稳她,这一瞬间,她多想将她揽入怀内,可只是停留些许,便即又收了回来,心都在滴血。
上官婉儿终是默默的落下两行清泪,她就知道,太平是喜欢自己的,躲着自己,就是怕要跟自己说这番话。这是她们都无力改变的事实,是必须为此放手的理由。之于自己,也是一样,她很快做出艰难的决定,终把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涩声道:“我,太平,我替你高兴……”
宋玉眼底沉痛,踏前一步,伸了伸手,却又再度垂下。
两人彼此凝望,却又相对无言。
不远亦不近的距离,两人寂静相望,只需彼此踏前一步,就可拥抱对方,但彷佛中间犹似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纱,生生将二人拉远。
“原来你们在这儿。”人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两人同时一怔,顺目看过。谢瑶环自林中小径步了出来,宋玉第一时间侧身将婉儿挡在身后,不愿谢瑶环见到她哭了。
其实早在宋玉遇上薛绍时她就寻了过来,眼见薛绍拿起宋玉的手,而她竟没拒绝,谢瑶环便不打算露头了。若太平当真选了薛绍,想必是极其令二圣满意的,虽说薛绍也是父母双亡,城阳也是太平的亲姑母,但城阳和新城之死却迥然不同。
谢瑶环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当即就躲在了林子头看看他们会如何发展,哪里想得到有那么巧,上官婉儿竟会走到这里来。耳中听了两人的对话,哪还不知她俩其实都在为对方设想,偏偏弄成这副凄惨的模样。她心中替宋玉可惜,却也不得不出来破坏气氛。
“婉儿,天后找你。”为她俩着想,谢瑶环面不改色的撒了个谎。
宋玉呆了一呆,眸底一暗,转身低头试探着问道:“婉儿,我们回去吧?”
我们?以后再没有我们了吧?上官婉儿拭了眼泪,难过的看了一眼宋玉,她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讲,可在见到她的一瞬,却再没有其他的言语,满腹已是尽心无奈。
寿宴仍在持续,宋玉不愿见到李治被他在婉儿面前追问挑选驸马之事,又知武则天不走,婉儿也是不会先行离开,那么只能是自己走了。
她落慢两步悄悄吩咐谢瑶环去跟武则天告了一声罪,别了婉儿,目送她入了大殿,仍是站在阶下。
上官婉儿随谢瑶环步至高台,停了脚步,回首相看,她没问她为何不跟自己进来,何必徒增伤心,可自己已经伤心了。两人遥遥相望,宋玉却最终是那个最先退缩的人,瞧着她低头转身离去的背影,上官婉儿终是露出了丝丝缕缕的幽怨。
是夜,李治果然特地跟武则天一并回了寝殿,看看宋玉的同时也想问她有没有相中的人选。武则天顾及爱女感受,早先一步遣了上官婉儿回房。宋玉本想直说薛绍,转念一想,又不愿这么快,摇了摇头,说才几个时辰,哪儿就能相中个人的,又不是去市井买东西。
李治一想也是,和武则天商量是否该放些风声出去。先由公主看遍,再放出消息,接着借了名义让各家郎君送相称的礼物,然后让公主仔细斟酌,从中挑选五六不等,各家递交郎君们的生辰八字,最后觐见,由皇帝、皇后敲定。这本是招选驸马的惯例,宋玉也不能反对,只能任由他们去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