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来人从屏风后走出,一道爽朗的熟悉笑声率先传来:“好啊,你这丫头,翅膀硬了到处都敢飞。”
纱幔里,唐瑶的表情瞬间由难以置信的惊诧,变为无法抑制的狂喜。
“义,义,义父!”这位一代侠盗,顿时化成稚童般。
她一把扯开碍事的幔帘,如白兔般一蹦两跳地冲到来人面前撄。
轻盈地飞跃,唐瑶一秒变成树懒挂在了那人的身上,嘴里还不住激动地嚷起来:“你怎么来啦!”
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银月,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脑筋已经忘了该如何运转,只本能地拾起散落的外衫和鞋袜,木讷地喃喃:“姑娘,衣服,鞋……”
相较她的大惊小怪,展陌华则显得镇定得多。虽然在唐瑶扑上义父宣敬默的那一刻,他因太过诧异,而绿了脸,几乎就要冲上去将两人拉开。但不过几秒的间隙,他已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来没看过唐瑶笑得如此灿烂,展陌华感慨轻叹,伸手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银月拎到外间厅中偿。
“算了,久别重逢,她难免激动。”拍拍她的肩,展陌华难得开解别人。
既然王爷都觉得这画面正常,那她这个当丫环的实在没什么可在意的。恢复了理智,银月立刻反应过来,屈膝问道:“王爷,何事吩咐?”
点点头,展陌华对她提及正事:“本王让苍皞在枫园收拾了间屋子,待这边结束后,你将他领过去。”
虽然,他可以理解父女情深而拥抱,也可以忍受馒头在这园里陪伴姐姐,但他心底还是介意在唐瑶所住的杏园里有男子留宿。
所以,这一回,他定要坚持住,让那义父大人住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去。这个念头在他第一眼看到宣敬默时就决定了。这个男人浑身散发出一种沉稳淡泊的帅气,而且他只不过是瑶瑶的义父,并无血缘关系,这令他顿生危机感。
抬头望天,见弦月已挂树梢,他腹中竟感到有些饥饿。
想来,瑶瑶陪着宣敬默说话,不知要到几时才结束,到时候一定也会饿的。展陌华体贴地吩咐:“另外,你去准备点宵夜。”
“是,奴婢这就去。”银月不得不感慨王爷对唐姑娘的用心,这些下人的事情他也一一放在心上,打点到位。所以她才不明白,白天时唐姑娘怎会觉得自己只是府中的过客呢。
而在寝屋里间,唐瑶总算从宣敬默的怀里爬下来。她挑亮灯光,与许久不见的义父围着小桌,对面而坐。
“义父,你怎么会到齐地来?”她对这个问题好奇不已。难不成真的是前两天在江岸边的隔空喊话起了效?
宣敬默望着她闪闪发亮的双眸,如父亲宠爱女儿般,温柔宠溺地微笑着:“你那天彻夜不归而且失了踪迹,我担心你出事。等了两日还没消息,我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就潜入皇宫内苑查探消息。”
他一边叙述,思绪已回到潜入大内的那一晚。
那天夜里,阴云密布,虽没下雨但闷热得让人浑身难受。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在黑暗的掩护下,宣敬默几个跃身,来到消息中藏着九微灯的紫宸宫里四处打探,看能不能找出关于那神器和唐瑶的线索。
七弯八绕,他来到一座寝殿外。眼见一队卫兵从远处向这边走来,宣敬默闪身翻到檐下,倒悬在那儿,手脚并用地顺着缝隙向宫殿的另一侧迂回躲避。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宣敬默探头从窗户的缝隙中望去,见两女子正走进这间狭小的屋子里说话,二人神色诡异,想必有什么不可靠人的隐秘要说。
出于好奇,也可以说是因为直觉,他决定要听听她们究竟会说些什么。
宣敬默四下打量,确定无人能瞧见这里后,他调转身子,勾住房檐,腰肢一用力,如布帛般将自己甩到房顶之上。
他让自己平趴在那儿,小心地掀开半块琉璃瓦。那俩女子正好落入他的视野之中。
其中一人雍容华贵、气度非凡,应该是主子;另一人虽然穿着宫女的衣服,但全身的金玉珠翠也价值不菲,想必是个管事的。
他猜测的不错,这两人就是皇后林芷月和大宫女芳樱。
“皇后娘娘,那边有信送回来。”芳樱递上一杯香片,说道。
林芷月茶杯刚送到嘴边,还未喝下。听闻这消息,她脸上立刻露出笑意:“哦?她速度倒是挺快,呈来让本宫看看。”
芳樱麻利地从袖笼中取出信笺呈上:“请皇后娘娘过目。”
她可是知道,娘娘等待这封回信已经很多日子了。如今信笺在手,希望那边能够送回来些好消息。
她低眉顺目地垂手立在旁,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主子脸部表情的每个细微变化。随着林芷月的神情越来越轻松,而嘴角的弧度也从下弯变为勾起,芳樱暗自松了口气。
读完回信,林芷月顺手将信笺置于烛光上点燃。
静静地看着那散发幽香的纸慢慢化为灰烬,她才开口说话:“嗯,她也算是能干的。据她自己所说,已经设好圈套,就等那些家伙一个个往里钻。”
这可算是近两月来,第一桩好消息。芳樱抓住时机,赶紧溜须拍马,谄媚笑言:“待大事一成,皇后娘娘您就可以高枕无忧。只等皇上一驾崩,小皇子就能登基了。而您也就成为大权在握的皇太后。”
这话儿说进林芷月的心坎里。不过,如今说事成,还太早了。
她眼睛向窗外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