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骆媛媛只管自己高兴,会在乎这种事情才怪,至于杀生丸?那就更别说了。
因而对于这件事情,不管是神祇还是妖怪,都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这应该算是他们遇到的第一起这样的事件,一时间都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妖怪这边觉得杀生丸这样的大妖怪去做神使,简直太丢妖怪的风骨和脸面了,虽然他之前杀的一大票妖怪们不要不要的,但对于妖怪们来说,神使就相当于是跪舔神祇一般的存在,这更让他们不能接受,但……如果那个神祇生前身为人类的时候,就和他相爱了的话……如果她就是他为之深入冥界,失魂落魄的那个人的话——妖怪们对于和人相爱这种事情,总是很傲娇的,一面嘲笑他们,一面心里又隐隐的羡慕,此刻见他们终于相聚在了一起,虽然不可能明面上感叹祝福什么,但心里为了这样一个算得上柳暗花明的重逢结局,一时间也难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而神祇那边就更复杂了,神祇们高高在上,蔑视妖怪,和妖怪在一起的神祇,怎么也躲不开自甘堕落的标签,但问题就在于,和自家神器神使暧昧不已的神祇也很多,甚至许多神祇都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对于他们居然敢于公开的事情,还颇感佩服,还有他们的故事——生前便以人和妖的身份相爱,死后依然不离不弃,相伴相依——这样的情形,就算是神祇——或者说正因为是神祇,反而更没法说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但妖怪不可能承认和人类相恋是一件值得祝福的事情——和神祇相爱就更别提了——他们向来认为自愿成为一位神祇的神使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有身份的大妖怪是绝不会这么做的,而神祇们也不可能就这么平淡的接受了一位神明和自己神使相恋的事情。神使和神器,说穿了不过只是神祇的仆人和奴隶,天皇家的公主嫁给臣子都是“下嫁”,嫁完了都不算是皇族了,那神祇和自己的仆人在一起又算什么?这简直太丢人了!
于是在这种心里能够理解和祝福,表面上却决不能表示支持的诡异情绪下,神祇和妖怪们无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统一决定了——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对两位当事人视而不见。
骆媛媛知道自己被神祇们孤立了之后,倒也没觉得怎样。既然神祇最要紧的是人类的愿力,那么只要抓好自己的信徒就够了,被排挤无非就是神祇聚会的时候不会有人来邀请她,但她本来就只认识惠比寿和毘沙门两位神祇,去不去聚会根本就无所谓。
她和杀生丸的故事不知怎么的被流传出去了后,骆媛媛一点也不关心妖怪和神祇怎么想——他们又不是她的目标人群——她盯着人类那边的动静,稍微的调控了一下舆论,瞬间就又是一大波愿力涌来。
这种超越了生死的缘分,从某种程度来说,正好大大宣传了一遍她缘结神的身份,而被口口相传了许多次后,人们自动一遍遍的在脑中润色,终于脑补出了一个极度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这完全符合当下那些对月吟诗,对花流泪的祈求缘分的信徒们的心思,而这种缠绵悱恻,凄楚虐心,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破镜重圆的故事,放在千百年后都是热点元素,何况在这里?一大群贵族小姐和妇人瞬间彻底拜服在了骆媛媛的裙摆之下。
在一天傍晚,麻仓叶王和骆媛媛对坐在庭院中的回廊上下着五子棋的时候,年轻的阴阳师将他从各个途径得来的这些情报一一讲给了她听。
“这大概算是,有利有弊?”而从他那里得知了这些情况之后,骆媛媛有些愣愣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思维发散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麻仓大人,我突然觉得你好像我的经纪人啊。”
她之前就觉得造神和造星很像,此刻就更像是经纪人在向明星通报情况了,但除了她之外,在场显然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因此骆媛媛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麻仓叶王扬了扬眉毛,流露出一丝询问的意义,她觉得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便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没什么啦,就是觉得叶王好像我的助手啊。”
自从熟了之后,骆媛媛就完全不管尊称敬语这样的事情了,麻仓大人,叶王,叶王大人,觉得哪个顺口就叫哪个的乱叫一气,麻仓叶王被她带着,对她的称呼也混乱了起来,一开始叫她媛姬大人,后来叫她媛姬,现在有时候叫她媛姬,有时候就直接叫阿媛。
“你倒是看得开。”麻仓叶王没有管她的玩笑,只轻轻的叹了口气,“被所有神祇无视和排斥在外可不是什么好事。”
“也不是所有啊。”但骆媛媛却很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她努力寻找着棋盘上黑色棋子的空隙,“我不是还有毘沙门嘛?”
“是啊。”麻仓叶王跟着她一起笑了笑,但语气却完全没有他的笑容那么美好,“如果没有毘沙门大人,大概你连三天后众神有个聚会这个消息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