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学监已然致仕,人脉虽在,权力却大不及从前。是他觉得何家已是明日黄花,才对何叙蓉生起抛弃之心。他如今的目标是那个一直嫁不出去的川平郡主,盘算着做郡马呢。”
“贱人!”
沈月然怒视周岸则,一口啐去。
梅采玉笑得凄凉。
“骂得好!”
“他该骂,我更该骂。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居然直到昨天还在替他开脱,找借口。我以为,只要他得到他想要的荣华富贵,就不会再害人。我甚至告诉自己,浪子回头金不换。”
“昨天午后,他来找我,要我给你送去一壶酒水。我自然不乐意,我与你一向不和,平日里都是你主动送些小食给我,我若回赠,岂不相当于破冰?”
“我不去,他甜言蜜语地哄我,道全是为了我好。他劝我要讨得周家人的欢心,这些表面功夫就要做,要给外人留下一个大气的印象。我说不过他,表面上答应,背地里交给了荷香,由她处置。谁知荷香素来贪嘴,一听由她处置,居然耐不住酒香,转过身就仰头饮下一口。荷香吃过酒后,两眼一闭,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我这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气的不是他在酒水里下药,我气的是他居然又一次利用我!他利用梅采莲在先,隐瞒何叙蓉在后,他明明向我保证过他不会再骗我,没想到不过转脸的功夫他再次利用我!”
“我们因此生起口角,他似乎再也没有了耐性,居然一掌劈向我的后脑,把我打倒在地!”
“他打我,他居然打我!”
“这个举动彻底击垮了我!他知道的,他明明知道我已经怀有身孕,为何还要如此待我?就算他始终不曾真正地爱过我,难道连他的亲生骨肉他都不在乎吗?待我清醒来,他已经用酒水把你迷晕。我趁他不备,用棍棒打昏他,把你二人都带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梅采玉的眼中再次闪烁起之前那种雀跃的光芒。
“小诺,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去,咱们就能穿回去了!”
梅采玉拥住沈月然,面上全是向往之色。
“疯女人!”
一直不作声的周岸则出声骂道。
“我没疯!”
梅采玉还嘴,“疯的不是我,而是你!”
“哼。”
周岸则冷哼一声,“你以为穿回去你就能变成以前那个精明强干的宋婷吗?你以为穿回去我们就能重归于好吗?你以为穿回去我就会娶你吗?别做梦了!”
“小诺有句话说对了,你与我说什么日久生情,全是扯淡!我们都是成年人,你不知道我已经有妻子了吗?你明明知道我是已婚,还要跟我上床,不是觊觎别人的东西是什么?宋婷,你根本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偷窃者!我丛浩就是再笨,也不会把一个小偷、一个强盗娶回家!”
“啊——”
句句狠毒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戳进梅采玉的心底。
她不敢相信,她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付出了一切,结果却换来一个“偷窃者”!
她放开沈月然,疯了似地扑向周岸则。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从头到尾,觊觎金胜的人是你,觊觎金满堂的人也是你!”
“你才是一个小偷,你才是一个强盗!”
沈月然抱住梅采玉,却因双腿仍被缚住,与梅采玉双双跌倒在地。
她死死地抱住梅采玉。
“采玉,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你听我说,你现在不能激动,不能激动!”
“我再说一遍,你不为自己,也得为腹中的孩子想想!”
梅采玉浑身颤栗,埋进沈月然的怀中嚎啕大哭。
“你——”
沈月然气急败坏,冲着周岸则大叫,“你说话呀,你想把她逼死吗?她肚子里可是你的孩子!”
周岸则不为所动。
“难道你也想穿回去?难道你舍得了你的卫大人?”
他冷漠得仿佛一尊丑陋的雕塑。
“我——”
沈月然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能够舍得了他,她唯一舍不得的人就是他。
沈月然一分神,梅采玉推开她,从地上抓起一根棍棒,向周岸则的头上砸去。
周岸则闷哼一声,头一歪,倒在地上。
“啊——”
沈月然惊惧地尖叫起来。
“哈哈哈哈——”
梅采玉扔掉手中的棍棒,手舞足蹈。
她翩翩起舞,跳起了在周家曾经跳过的金玉满堂。
沈月然瑟瑟发抖。
她现在开始相信周岸则的话,梅采玉,她是疯了……
梅采玉重新缚住沈月然的双手,估计是累了,她闭上眼睛,枕着沈月然的大腿,沉沉地睡去,沈月然则睁大眼睛,一直到天明……
午时的阳光照进作坊,梅采玉醒来。
她欢呼着“到了”,然后欢天喜地地打开门板,把沈月然和周岸则逐一拖出作坊。
“到了,到了!”
梅采玉睁大眼睛,盯着白灼灼的日头。
她指着越来越临近头顶的日头,兴奋地伸开双臂。
“回去了,回去了,我要回去了!”
一夜无眠的沈月然浑身无力,她看着疯疯颠颠的梅采玉,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心情面对眼前的这个梅采玉,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正怅然,感到一个尖锐的东西在划缚在她手腕上的绳索。
她抬眼,原来被打昏的周岸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并不知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