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头脑发热的时候,热退了,冷静了,也就后悔了,孟勇华想到这方子不过是个初次见面的黄毛小子信手写出来的,心里就越来越没底。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别人的圈套,毕竟那少年没给他把脉就直接开方子,现在想想真的太不靠谱了。
可是,钱都给了,要是不试试这方子,那也太亏了,再说,万一是真的呢?
而且,等会儿到家交不出今天的跑车钱,老婆还不得把他关厕所跪一夜的搓衣板啊!
孟勇华正纠结着方子要不要试试,晚上怎么给老婆解释今天没挣到钱还倒贴了几百块的时候,他老婆康艳艳打来了电话,说是让去市人民医院接她。
康艳艳的妹妹康丹丹的女儿赵丽盈,高考前一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掉湖里差点儿给淹死,现在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这几天整个人都跟得了精神病似的,一直低烧不断,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胡话。
孟勇华接到老婆,一见面就有些心虚地把话题往外甥女身上扯,以免她这个时候就收跑车钱。
“赵丽盈怎么样了?这下耽误了高考不说,再落下什么后遗症可就麻烦了,多好的一个姑娘啊!长得漂亮又水灵,人又聪明,成绩那么好,咋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儿呢?”孟勇华边开车往家赶,边一连串地向老婆问道。
康艳艳似乎并没有像老公这么关心自己的外甥女,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情。
“还不是赵大傻那个混蛋作的,丽盈前几天状态一直不好,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赵大傻怕她这种状态影响在考场上的正常发挥,就去咨询了他公司的御用风水顾问,想要帮女儿提高气运。结果那个装神弄鬼的老家伙好死不死地说丽盈五行属木,而赵大傻长得方正健硕在体形相法中五行属金,金克木,高考这段时间让赵大傻最好跟女儿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扰乱丽盈的磁场。又说五行中水生木,近水可以养木旺木,提高木形人的气运。于是,这傻不拉叽的赵大傻也就信了,拉着丽盈去龙仔湖散心,而他和我妹妹为了不干扰丽盈的磁场,故意跟丽盈拉开了很远的距离。结果可好,丽盈掉水里了这两个粗心的家伙还不知道,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丽盈这姑娘命都快没了。”
康艳艳说着,竟然还得意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就叫报应,谁让赵大傻相信那个风水老怪的话。当初咱买房子凑不够首付,想找他借点儿钱,结果他说风水先生告诉他这两年不宜往外借钱,否则公司会倒闭。去年咱闺女考上大学,又想跟他借点儿钱吧,他又拿风水老怪的话当借口,反正就是不借。依我看,他就是嫌咱穷,看不起咱,怕咱借钱不还,我妹妹跟他一个德性,没一个好货。哼!这下好了,她闺女要是傻了,以后咱闺女出人头地了,他们也别想占咱们的便宜,这就叫十年河东十年可西,风水轮流转。”唐艳艳说这番话的时候,那种解恨而又扬眉吐气的样子,仿佛他妹夫已经落魄而她已经发迹了似的。
孟勇华最看不惯老婆这种德性,可是他又是天生的怕老婆,不敢跟她顶撞。
“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再怎么说,丽盈也是你外甥女啊
!”孟勇华弱弱地说道。
“要说也是,丽盈这姑娘还是挺知道亲我的,是个好孩子,就是她那个混蛋爹太不是东西,现在丽盈出事儿了,知道跟风水老怪急了。”康艳艳说到这儿,竟然笑出声来,转头笑着对她老公说,“你知道吗?赵大傻那混蛋,今天上午带着公司一帮人,去找那风水老怪兴师问罪了,你猜那风水老怪怎么说?”
“怎么说?”孟勇华实在是没心情在这种事情上寻开心,也懒得猜,直接问道。
“那风水老怪直接反问一句,人死了吗?赵大傻一时也被他那气场给震住了,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说没有。结果那老怪说,那不就对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赵大傻听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都这个时候了,还臭不要脸地说这种风凉话,一冲动,带人把那老怪给狠狠地揍了一顿,风水馆也给砸了个稀巴烂。结果倒好,那风水老怪人脉比他赵大傻要广得多,市里的几个大领导跟人家熟着呢!那老怪挨了打,还摆着个道风仙骨的臭架式,不急不躁地暗示赵大傻他有人,只要他原意,能把他赵大傻弄得倾家荡产再进局子里呆上几年。结果赵大傻立马就怂了,又认错又赔钱,瞬间又在人家面前成了孙子。哈哈,真是赵大傻,就知道干傻事儿。”
孟勇华可笑不出来,但老婆盯着,只得敷衍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来附和她。
“对了,今天赚了多少?”康艳艳想起了“正事儿”,伸手向老公“收款”。
“咳……那个,我今天遇到一个神医,你知道以前华容街那个老中医海培森不?”孟勇华紧张地说道。
“海培森?想起来了,他不是早就死了吗?你可别说今天碰见他了,会吓死人的。”康艳艳夸张地道。
“不是他,是他的得意门生,现在人家都是国医大师了,今天正好在华容街坐我的车,一路上聊得还挺投缘,于是我就像他讨了个方子。”孟勇华不敢实话实说,只得半真半假地编了一半谎话,毕竟要是告诉她开方子的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她一定会认为自己疯了,肯定是被人骗了,会不问青红皂白把他骂得屁滚尿滚,甚至还有可能动手。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