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不记得受过多少冷眼了,多数时候她都能直接无视,可说不清为什么,曾嬷嬷这眼神让她感觉分外不舒服。

曾嬷嬷偏头跟林三春低声的说了句什么,林三春原本目不斜视,这会才仪态万千的往林二春这边看过来,林二春朝着她的方向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就嫌恶的偏开了视线。

偏头的时候看到隔了一个隔间的卓香琪正被卓景行挡在身后,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拽着她,卓七姑娘双目喷火的看着林三春,林二春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林三春的注意力都在又枯木逢春、重新活过来一样的林二春身上,薄纱遮住了她面上一闪而过的疑惑——林二春她怎么也来了?林二春明明什么都不会,为什么也能够进来?还是地字五号位?谁带她进来的?

这时,正好牟识丁凑过来跟林二春说话,她能见到林二春自信得似乎在发光,她眉目飞扬,指点江山般的将两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支使得团团转。

林二春是这地字五号位的主人!

林三春面上的疑惑渐渐转为冷凝,明明林二春在脱离林家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现在才短短半年多时间,她渐渐的脱胎换骨了,又跟以前那个讨厌的姐姐重合了。

这是改不掉的殊途同归,还是林二春跟她有一样的际遇?

林二春现在的这模样熟悉得让林三春不由自主的这么想,她方才隔着薄纱都能感受到林二春对她的不屑和嘲弄,看她的目光像是再看偷了她东西的小偷。

她能够重新活过来,那林二春为什么不可以?

当初她被童观止折磨得半死不活,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虽然没有听见童观止说什么,可模模糊糊的似乎看见过林二春的棺木,听见过她的名字。

林二春来了,不,应该是林春晓来了......

如果真正的林春晓来了,她会不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创造的局面都抢走?

朔哥哥虽然要娶她了,可却并没有当年迎娶林二春时候的欢欣,前些天,朔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跟他商量等自己出嫁后将家人都带去京城,试探的提起林二春,他的举动就已经让她十分不安了。

林三春被突然升起的这个念头吓得陡然浑身发冷,搭在曾嬷嬷手背上的指尖不自觉的收紧,曾嬷嬷低声唤了她一声,她才恍惚的收回视线。

明明走在平坦的船板上,她却突然似被绊了一下,慌忙站稳了,心烦意乱的收回了视线,又看见了正盯着她的卓氏兄妹。

林三春原本并不将这两兄妹放在眼中,反正已经在东方承朔面前交了底了,仗着东方承朔,就算在卓景行面前露了陷,她要解药,他也不敢不给。

就算卓香琪再恨她、再怀疑她那也没有用,如今她的身份比卓家人高,他们也不能将她如何,统统都得憋着,就像是前世的她,被卓香琪、被卓景行气得要死,也只能默默忍受。

原本林三春就知道卓氏兄妹回来,还打算趁着这次斗酒会,将解药要到手的,这会抛开刚才恼人的猜测,竭力镇定的朝着前面走去。

经过地字三号间,卓香琪突然朝她冷森森的笑了,随后她动了动唇,小声却又清楚的让林三春听见:“不会下蛋的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做梦去吧!”

林三春面上一寒,正要发作她,她身后顾氏派来教导她规矩的婢女突然上前了两步:“这位姑娘,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不说清楚......”

卓香琪道:“什么乱说,说清楚就说清楚!”

林三春顿时浑身僵硬。

曾嬷嬷耷拉着眼皮,低声道:“林姑娘,先进雅间里去吧,斗酒会要开始了。”

那婢女还想再说什么,林三春已经被曾嬷嬷扶着进了天字一号间,她看看卓香琪,也赶紧跟了上去。

斗酒会的确是要开始了,除了初评之外,这斗酒会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一个“斗”字,大家可以各展所长,用任何能够想到的法子,将自己带来的酒的优势展示出来。

介绍酿造的程序和工艺也罢,用指出对方的缺点让人无话可说,来比对衬托自己的也好,或者是搭配特制的菜肴来搭配......只要能够让自己脱颖而出,方法不限制。

林三春是排在最先的,她只让曾嬷嬷将一首诗呈给了东方承朗,这是荣绍有感而发为这秋露白作的,流传极广,林三春也是知道的。

之后,就是将用细瓷瓶装着的秋露白给各酒家都送了一瓶。

这酒让她烦躁不安的心略略平静下来,不管怎么样,这秋露白以前是夺了魁首的,就算是林春晓真的回来了,她还能怎么越过自己去?

这一局,待她碾压了林二春之后,就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拿下东方承朔,就算这婢女回去跟顾氏告状,那也晚了,并非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

林二春早准备好了,今天她就是来摆花架子哗众取宠、夺人眼球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又往天字三号间看了看,天字二号的都已经快展示完了,这里依旧还空着。

游船正缓缓驶出江口的时候,才匆匆从舱外跑进来一个抱着两只酒坛子的小厮,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直接进了天字三号间,然后朝着大家拱手道歉:

“我们东家这会被绊住了脚,只能让小的先过来,一会等东家过来了,亲自给大家赔罪。”

说完,他打开了酒坛子,一股浓郁的药味在船舱里蔓延开来,林二春吸了吸鼻子,熟悉的五加皮气息让她的唇角不自禁的缓缓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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