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过林阳身边时,我悄悄看了他一眼,清俊的眉目虽说早已刻在心里,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要多看一眼,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恶心,和两个男人同时见面的时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很难平衡两个人在我心中的位置,换句话说,我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林阳也看着我,目光浅浅淡淡的,礼貌规矩,只是愁眉不展,嘴角轻轻抿着,星眸沉沉,说不尽的情衷。
“阳阳,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跟妈进去,奶奶刚才还在找你!你这孩子,怎么能在长辈没说完话的时候就离开呢?”他妈妈站在一边,苦口婆心的。
我望了一眼,正好和他妈妈的视线撞上,她看我自然是轻蔑的眼神,那种故作高贵的姿态,实在叫人很不舒服。后来我才知道林阳他妈为什么在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摆脸色,原是在早前看我的照片,于林阳的钱夹里。只是她当时没认出我来,只觉得眼熟。人的潜意识是很奇妙的东西,能够精准的记住一些信息,尽管后来那些信息可能模糊了,但有线索提醒的时候,还是能快速地折射出最原始的反应。
没错,我的意思是,林阳的母亲很讨厌我。
从一开始就是。
“看够了吗?”身边的人忽然冷声提醒我,清润的嗓音带着低沉的魅力,把我从思忖中拉回来,我收回目光,和他的视线相撞,平静如水的面孔下,眼睛里蕴藏着淡淡的怒气,波光灵动的眼眸在提醒我好自为之。
我微微一笑,抓紧了他的胳膊,娇俏地回答说,“看够了。”
顾承中轻哼了声,淡然却警告的口吻说,“记住你今天的身份,是我领回家见亲友的女朋友,即使你现在迫不及待想我和小侄子叙旧,也请你看看时间和场合,专业一点,顾家的女人各个眼睛毒辣,别让她们这么快看出来你内心的蠢蠢欲动行么?”
语气是婉商的,可意思却是命令。
我挽着他胳膊,一笑置之,“是的,顾先生。”
顾承中冷眸一转,忍着气,大约心里早就被我气吐血了,只是一直憋着,哎,他本来就喜欢这样。那你就憋着吧。
进了正厅后,有佣人在外面等着,远远含笑地看着我们,我定睛一看,正是前些日子一直跟着老太太去医院看顾承中的阿姨,想来是老太太身边得力的人,跟了好些年吧,大约是习得了老太太的风骨,虽说是个佣人,但穿衣打扮一言一行。都带着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说话时不紧不慢,语气恰到好处。
“三爷,杨小姐。”她同我们招呼后,微笑道,“小姐在偏厅等您们。”
小姐?我愣了愣,这时顾承中解释说,“这位你见过的,月姨,是我妈身边的人,跟着几十年了。”
他说,他妈原是上海旧社会大家族的小姐,这位月姨便是他妈的陪嫁丫头,虽然人都几十岁了,却还称呼小姐,想来这老太太是人老心不老。但这顾家上下,只有月姨一个人如此称呼老太太。
我温声喊了一句,“月姨。”
“杨小姐您客气了,请跟我来。”月姨笑笑,而后带着我和顾承中往偏厅去。
虽说是偏厅,但大得让人惊讶,说是正厅也不为过。装潢设计都是欧式风格,和别墅的整体是一脉相承的。家具摆设,样样精细,随便出手一件都是不可多得的名品,只消看一眼这偏厅,便知道这顾家不简单。
原以为顾承中已经足够财大气粗,但相比顾家,那是冰山一角。或许,是顾承中平日太低调了,没把实力展现出来罢了。
更叫我唏嘘的是,没想到,林阳竟然是这样一个豪门家族的私生子。怪不得即使生养长大,也因为大房夫人的威信不能认祖归宗。
进了偏厅后,一席人坐在沙发上闲话家常,都是女眷。
月姨站在门口处,温声说,“小姐,三爷和杨小姐到了。”
一屋子女人都看着我。我眼睛礼貌地扫了扫,一共五个人,却没有一个和林阳他妈那样穿得珠光宝气,低调中不失奢贵,手上任何一枚戒指都价值连城,却不让人觉得显摆。有两个穿着高级定制的旗袍,包裹着姣好的身材。虽说是人到中年,但保养得当,看上去很年轻,除了眼角的细纹挡不住。
“快来快来,可让我们给等到了!”老太太被簇拥着坐在上方的沙发上,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锦缎旗袍,领口的盘口下方,正前胸的位置绣着小巧精致的花朵,素净中是不可言喻的高贵,这样简单的款式,和她的年龄和身份都非常符合,加上胸前圆润光泽的珍珠项链,说不出的清雅之气。花白的头发盘了起来,非常大气婉约,面上是慈祥和蔼的笑容,不管怎么看,年轻时候一定是名动四方的美人。
“妈,你瞧,说曹操,曹操就到!”坐在老太太右手边的一名明艳动人的女子站起身来,轻纱旗袍上是清丽的水泽木兰,恰好到处的颜色,衬托出她清丽的容颜。盛开的花朵,却是一点都没有抢她面容的风头,我看了一眼,那眉眼和老太太十分相似,眉眼清雅,也是个美人。
在座的女眷都纷纷笑了,打量着我和顾承中,少不了探究的眼神,我淡淡迎接着,心里却是慌乱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亏得只是家宴,若是换了大型宴会,我该手足无措了。
那名年轻的女子走到我和顾承中面前,上下打量着我,笑吟吟地问,“三哥,这就是你藏着不肯带出来让我们知道的小嫂子么?”
顾承中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