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两个人,华徵嫆都是单独去告别的。一个是她的弟弟华止弘,一个是她的小姑,君颜。
华止弘那边,难办,却也好办。华止弘始终崇拜着君轻尘,坚信自己十分厉害的姐夫能把他的姐姐完完整整的还回来。华徵嫆去嘱咐了一番,与他四处走了走,又听了听他在医馆累积的知识。夸了几句,便是将临行前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华止弘虽然不舍的想要跟着一起去,但他也是个听话的孩子,知道自己去了会添麻烦,最后到底留在了君府。
至于君颜,在她休息养伤的期间,一直都是君夫人与沈念白在照顾。华徵嫆一是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二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不知该不该与她说清她们的情况。
毕竟这事情现在只有君轻尘知道的完全些,其他即使知道也多半是她编的瞎话。若是真的将这件事情抖落出去给更多的人知道,她和现在的君颜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谓故人,究竟是谁?华徵嫆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三人:绫罗、君老爷和赫连。但说真的,赫连的话,她还可以接受,而若是绫罗或者君老爷……
都挺吓人的。
这日已经是临出发的最后一日。华徵嫆到底是给自己打了打气,去君颜的屋子里拜访了一番。好在此时守着君颜的是沈念白,华徵嫆道:“我与颜儿已许久未好好儿说过话。眼下将去鹃山,颜儿又不似当初那般需要休养了,我来与颜儿说说临别的话,还请沈公子行个方便。”
“往后都是一家人,嫂嫂客气什么。”沈念白此时倒是已经将她认作大嫂了,嘴上这样说着,自己却客气的很。
沈念白退了出去,华徵嫆也就坐到了床边的小凳子上。君颜看着她,笑的天真无害:“嫂嫂好!”
一样的笑容,却不再是当初那个挥舞着手高声叫她“嫂子”的少女。华徵嫆道:“颜儿,你休息的可好?”
“好啊。身上已经不那么疼了。”君颜道。
华徵嫆默了默,又道:“听闻你是被马车撞到了脑袋,醒来之后忘记了许多事?”
君颜笑了笑,忽然阴翳下脸:“莫非嫂嫂与我经历相仿,也遇到过类似的状况?”
被她这突变的神情骇了一跳,华徵嫆揪着衣角道:“你究竟是谁?你认得我的,对不对!”
转瞬间,君颜又无害起来:“我当然认得嫂嫂。云来有名的琴姬么,听说弹琴可好听了,念白的评价很高。”
华徵嫆细细的分辨着她的语气,总有些熟悉,但想不出是她的哪个去世了的故人。不像不像赫连,不像绫罗,更不像君老爷。
还有谁?玄毒?
还有呢……
“嫂嫂,我想问你一件事。”君颜又道。
华徵嫆警惕回复:“你问。”
“你只是一个人来了这么?”
“……?”
君颜忽地诡异的笑了:“呵,你还真是看不出啊。虽说我们俩样子都变了,但即使我没有事先知道你的名字,光是看你的样子,我也能猜出来你是谁。”
华徵嫆心理一跳,显然脑海中也浮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儿,与前世的她不同,怎么看都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妙龄少女,光是站在那里便能迷了多少青年才俊的眼。
除了华芷柔这张脸,华徵嫆所见过的,第二美的面孔,大概就是她上一世的妹妹,与她同名同姓的华徵嫆。
未等她开口,君颜已经证实:“我问你,容沅是不是也在这里?”
华徵嫆离开凳子站了起来,双眼一扫,看见妆台上制作了一半的鞋子,抄起一旁的剪刀对准了君颜。
“竟然是你。”
“哎呀。”君颜丝毫不惧,还故作惊讶了一声,转眼笑得灿烂:“姐姐竟想杀了妹妹?不是您大好的心肠,将妹妹从那地狱拉出来的吗?妹妹还未来得及感激,您便要下死手,这怎么行!”
光是听她的语气,华徵嫆就气的手直抖。另一手稳住了拿着剪刀的手,仍然对着君颜:“我此时杀了你,可免得你往后胡作非为!沈公子是个好人,你莫要祸害他!”
“姐姐这叫什么话?妹妹哪里祸害过人?”君颜作委屈状,“前世你不慎丧生,妹妹可是伤心了许久,还去劝慰了姨娘几次。将姨娘从苦痛中解脱了出来。此时姐姐要这样误会妹妹,妹妹可是要伤心了。”
她说了许多,华徵嫆却独听见“解脱”。“你将我娘怎么了!”
“没怎么呀。她可好着。”君颜道,“好到已经不知悲伤,整日欢喜得不得了,见谁都要说说话,看着可是开朗的不行。”
“你……”华徵嫆听得眼眶直酸,“你把我娘气疯了!?”
“怎么说是气啊。”君颜语重心长的一叹,“是劝,劝!但是劝她又劝不动,整日哭着险些将眼睛哭瞎,我也只好出了下策,找人去招了你的魂儿附在那道士身上。而后姨娘与你的魂儿交谈了几句,嗯,就那样了。怪不得我。”
“难怪你会下地狱!”华徵嫆将剪刀撤掉,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你好狠的心!我娘从未招惹到你,还曾劝我与你好好相处,你却如此害她!”
“从未招惹!?”君颜狞笑,“我们一家四口过的幸福无比,你们母女却来搅乱我的生活,一个抢我爹爹,一个抢我夫君,不仅令我与我娘都成了平妻,还害的爹爹被公公疏远,原本要定下来的差事打了水漂,也害的我弟弟连前途都堪忧了,你却说你们从未招惹我!?”
“我是你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