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信仰真没什么卵用。
但如果选择和大明合作,那么他们就必须进行一场豪赌,一场以他们和整个马木留克阶层的生命为赌注的豪赌,他们需要一场反抗奥斯曼人的起义,如果他们赢了就赢得一切,如果他们输了也就输掉了一切。
但如果他们不选择和大明合作,艾哈迈德三世也绝对不会容忍,一条每年可以给他带来几百万银币的运河,却控制在一群他不信任的人手中,就像陈平所说的,那时候驻扎埃及的帝国近卫军就不是五千,而是五万了,那时候艾哈迈德三世会毫不客气地把他们扫进垃圾堆。
那些贝伊们忍不住都苦笑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
就仿佛夏日暴雨前的雷鸣般,一连串沉闷的巨响,骤然传进这个不大的房间。
“哪儿来的炮声?”
穆德拉下意识地惊叫道。
包括陈平在内,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惊醒,紧接着冲出去以最快速度爬上屋顶,向着远处的海面望去,而周围几乎所有屋顶上都和他们一样,很快就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目光所聚焦的方向,三艘带着英国旗帜的战舰正冒着滚滚浓烟仓皇向西,其中甚至还有一艘三层甲板的大型战列舰。
“是英国人的拦截舰队!”
穆德拉立刻认出了它们的身份。
骤然间海上火光闪耀,其中一艘英国战舰在巨大的爆炸中一下子粉身碎骨,变成无数燃烧的碎木冲天而起,但另外两艘战舰却连停都没停一下,继续全速向西逃亡,就好像它们后面有一群怪兽在追赶一样。
“是法国战舰!”
突然间一名举着望远镜的贝伊喊道。
的确,是法国战舰,在远处的海面上,四艘同样的大型战列舰正在乘风破浪,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桅杆上代表波旁王朝的鸢尾花旗帜高高飘扬。
“很显然地中海换主人了!”
陈平淡然地说道。
的确,地中海换主人了,凭借着一船费尽周折才运回土伦的线膛炮和白磷炮弹,陶劳斯伯爵率领的法国舰队终于杀出了已经蛰伏多年的港口,并且在海战中重创了由沙威尔上将率领的英荷舰队。双方加起来近百艘战列舰的海上三百米距离战列线大对决中,尽管英国人用他们的开花弹依然轰得一艘艘法国战舰粉身碎骨,但可惜法国人随随便便一枚炮弹就能让他们的战舰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炬。土伦港外的英法海上决战中,英国人轰碎了十艘法国战列舰,而法国人却将整整二十艘英荷战舰变成了灰烬,如果英荷两国依然是全盛时期当然可以承受这样的交换比,但可惜他们的海军在亚洲损失得太多了,已经无法和法国人用这种方式战斗下去了。
像当初英荷舰队把法国舰队打得龟缩土伦港一样,现在的法国舰队也把英荷舰队堵在了直布罗陀龟缩不出。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贸易了。”
两个小时后,德.维尔伯爵得意地站在陈平面前说道。
在他身后是十艘等待装货的法国商船。
而在远处海面上,那四艘法国战列舰正静静停泊。
正在向西逃窜的英国战舰是原本巡弋亚历山大港外,阻止法国人继续从大明购买军火的,第一批因为信息传递速度的问题,当英国人知道的时候,都已经送到土伦港了。为了防止路易十四继续从杨丰手中获得新式武器,英国人在这里有六艘战列舰巡弋,刚刚不久前的海战中,法国人以两艘战列舰损失击沉四艘,剩下两艘受伤逃亡,通往法国的航线已经畅通无阻。
至于奥斯曼帝国海军……
后者无视这一切,欧洲人互相放血对于艾哈迈德三世来说同样是值得庆祝的,尤其在法国的敌人还是他死敌的情况下,他就更乐意看到杨丰给路易十四塞军火了。
他对于所有一切都装没看见。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陈平笑着说道。
他在苏伊士港还囤积着好几船军火呢,至今明军巡洋舰队还依然停在那里,艾哈迈德三世拒绝大明商船进入红海只是为了警告一下杨丰,但和杨丰顺便给了马木留克一些军火相比,他其实更期待着杨丰给法国人更多的军火。
这样他就可以很开心地看着奥地利人血流成河了。
所以尽管名义上他禁止那些大明商船进入红海,但实际上根本装什么都没看见,毕竟和宗教感情相比,现实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被杨丰tu杀的爪哇人只是跟他相信同一个神灵,又没向他交过一分钱的税。
当然,主要是他想管也管不了。
虽然明军驶入红海的仅仅是巡洋舰队,但也不是奥斯曼帝国在东部的海军所能抗衡,实际上这支舰队团灭了奥斯曼帝国在东部的海军都很轻松,而陆地上就驻扎埃及那五千近卫军,同样没法阻挡苏伊士港的贝伊敞开了大门欢迎明军舰队,后者这些年全靠着同大明的贸易才能过上富可敌国的美好生活,要是皇帝陛下不准他干了,他是真有可能做出不理智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