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不愿意承认儿子说的是事实,咬牙坚持道:“我并未向那几家提过亲,怎么知道人家不愿?你说那几家姑娘好,我就替你去向那几家的姑娘求亲,如何?”
左泽文苦笑,看来母亲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他只得向跟父亲学习,直中红心:“母亲,您一直是个贤妻良母,但你认为自己真的能胜任一个一品大员的夫人吗?”
左夫人脸色一变,不敢相信的看着儿子,心里滴着血。
左泽文悲催的笑了笑:“我知道母亲您的为难,我也理解您的辛苦。世家女她们打小就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后院的当家主母应该具备的各种技艺,也学习一个贵妇人应该具的各种礼仪。我要是娶进一个名门望族的贵女做媳妇,到时候您这个婆婆能当得舒心吗?”
这话让左夫人后背都凉了,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抿着唇不说话。随着左思翰步步高升,她也跟着水涨船高。第一次受封,她准备进宫谢恩,左思翰提前三天请了宫里的嬷嬷教她进宫的礼仪。嬷嬷所说的一切打破了她之前的认知,她一直以为,所谓的名门望族的贵女只是比她出生高贵而已,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规矩是那么多的,走路一步迈多远,笑要露多少度的嘴角,行礼要蹲下去多少,喝茶要怎么拿杯……别的夫人都是驾轻就熟,行礼之时动作极为流畅,动作合乎规范,令人赏心悦目。而她苦练了三天,还闹了小笑话。她这才知道,世家贵女的内涵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也是那一天,她发誓要给儿子娶个世家贵女,好给她分分忧。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礼仪俱全的媳妇会不会在心里嘲笑她这个有些小家子气的婆婆。就跟她刚嫁进左家时一样。那时婆婆还在。新婚第四日,婆婆就将家中的大权交给了她,她感激婆婆。但也有些看不上大字不识一个,农妇出身的婆婆。也许是婆婆查觉到了她的小心思,从不让她到面前去立规矩,也从不出门做客,除了一月一次的请安,几乎不见面。如果她娶个世家媳妇,同样看不起她,在心里嘲笑她,那她该如何,跟婆婆一样吗?
见母亲像是听进去了,左泽文又道:“到时候,管家之权您也得交出去吧。”
左夫人恨恨的看着儿子,却清楚儿子说的是事实,做了十几年的贵妇,每次举办一次宴会,得要了她半条命。
至今她都不知道京都那么多的夫人怎么安排位置,谁是谁的亲戚,谁是谁的长辈,谁与谁交好,能安排在一桌;谁与谁不和,谁与谁爱计较,要分开来;谁爱吃什么,谁忌讳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她也不清楚该准备什么菜式,该用什么样的碗碟,大到用什么样的桌椅,小到用什么样的杯子,都是有讲究的……她记不清楚白瓷杯与青瓷杯有什么区别,分别要用在什么样的场合。
还有人手方面,谁迎客,谁管茶水,谁管客人的丫头……她手下根本就没有精通这些事的嬷嬷婆子。要不是左思翰早就替她请了个荣养的老姑姑在府里,她只怕什么宴会也张罗不起来。
娶个世家贵女做媳妇之后,她再让老姑姑帮忙,儿媳妇会不会在表面上恭敬,心里却看不起她?可是让她自己做,她也不会啊,最后还真得像儿子说的,将掌家之权交给儿媳妇。听怕是将掌家之权交出去了,她也落不到一句好话,外人不会说她大度,而只会说本该如此。
“可是,五姑娘根本就不能做一个贤妻良母!”左夫人没忘,五姑娘比她更不如。
左泽文见母亲动容,知道她听进去了,又继续道:“这个您不用担心的。我们左家需要不需要一个厉害的主母,我们左家人口简单,父亲没有亲兄弟,我没有庶出的兄弟。五姑娘身边有两位宫里出来的姑姑,足够将我们左府打理得妥妥的。而且姑姑再厉害,也是下人,最终还不得听您的。五姑娘很单纯与简单,吃个点心都能那么心满意足的姑娘,将来也不会向我索要太多,不需要我绞尽脑汁的去应对,更不会对我的任何决定有所干涉。她又被过继到了四房,苏老将军和苏君释是她的坚强后盾,不会成为我的累赘。反正要娶一个妻子,我认为五姑娘很好了,处处达到了我的要求。您想想,如果她真不好,那何为瑞王会许她世子妃之位?难不成也是为了还当年的救命之恩?”
见左泽文像是铁了心,左夫人不得不甩出杀手锏来:“你可知那五姑娘择婿的标准?”
这个左泽文早在马车上问了左相,“知道,那是只不过是当初苏老将军准备给她挑上门女婿的标准。”
左夫人眼睛一亮:“那苏家不再提什么条件?”
左泽文咳嗽了两声,犹豫了片刻,还是老实的道:“父亲替我向苏老将军保证,不纳妾。”见左夫人的脸色暗了下来,左泽文又道:“这是向苏家保证嫡长子的地位。再说父亲不是也没纳妾,儿子又不好女色。”
左夫人这下才舒服了些,但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认输:“我还是认为你该娶个名门望族的姑娘,只要你愿,我将管家之权交出去也是极为情愿的。”
眼见母亲刚刚松动的心又绕了回去,左泽文无奈的道:“母亲,你别忘了现在向苏家求亲的可不止我们一家。我看中了五姑娘,苏家可未必能看中我。论家世地位,我不如世子曹陌,论长相,我也不如世子曹陌,论文采武艺,我也比不上曹陌。”
左夫人气得站了起来:“瑞王府再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