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从桌上掉下去不幸摔得粉碎,夏目看到身后是步美脸色一松,却又马上紧绷起来要拉着步美离开木屋,步美问他什么事,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
“摔碎了杯子要跟管理员先生道歉的。”步美一本正经道,走过去小心地推了推伏在桌上熟睡的管理员,“先生......”
小姑娘轻轻的一推,伏在桌案上的身体就顺着力道的方向颓然倒地,仰面朝天露出已然失去了生机的面容。
步美未竟的话憋在了喉咙口,哪怕夏目及时冲上来把她的头摁在肩膀上,那惊鸿一瞥的可怖景象依旧深深印在了她的眼底。
男人高大的躯壳呈现出毫无血色的灰白,尸体完全脱水皮肤褶皱在一起,也不知已经死去了多久身上的伤痕外翻边缘处竟是令人作呕的霉绿色,那伤痕并不大,在肚腹上呈现出锯齿形的切口,看起来做得非常匆忙,衣服都被撕烂了好几截。
切口处有半凝固带着浓厚血色如同烂糊汤一样的东西往外一点一点滴,而伴随着身体动作的改变,大量的“烂糊汤”从身体里被挤了出来了出来到处喷涌,甚至有几滴飞溅在了步美碎花裙子的边缘。
嘴巴,不,应该说整个下半张脸已经完全溃烂,可他的眼睛还睁着,双目瞪大眼球似要脱眶而出,透着灰败的色泽,面上尚还残留着没有褪去的痛苦绝望,当他倒下去的时候,双腿还微微动弹晃悠了两下。
像是还活着一样。
恐惧如潮水积蓄而上,汹涌仿佛要将步美淹没,她战栗着被夏目半拖半抱着离开木屋,窒息般的无助顺着她尖锐的惊叫发泄而出,如同将灵魂也顺势倾倒了出去,只留下了连站立都困难的虚软无力。
“你是说,夏目一开始是要把你拉走的?”柯南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疑点。
“嗯。”步美抽泣着点头,“我应该听夏目的话的。”她依旧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子,缩在毛利兰怀里不住地发抖。
她的胆子并不小,但是这次回去后,怕是要做上好一段时间的噩梦了。
柯南回头看了一眼夏目,他正靠坐在树边发愣,脸色苍白如纸,藏在袖中的手哆哆嗦嗦地抖动着。
他肯定隐瞒了什么,柯南非常笃定,但是以夏目现在的状态,只怕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夏目的确隐瞒了某些事情,他比任何人都到得早,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提前知道了这桩凶案的发生,在他躲藏时有花灵向他通报了这桩消息,拍打得翅膀都快要废掉尖叫着哀求他快点去看看,然而他拼命地跑过来也还是没能来得及。
在走进房间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晚了,趴伏在桌上的尸体旁边漂浮着亡者的灵魂,正在逐渐被染黑堕落为怨魂的亡灵。
但是还好,没有晚得彻底,夏目从口袋里摸出京极彦出门时塞进去的符咒催动,虽然被突然窜出来的步美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妖怪袭击,却也好歹控制住了亡灵堕落的速度。
完全堕落的亡灵,是无法进入轮回的。
所以看到尸体的时候即便是害怕,不过在亡灵就在身边鬼吼鬼叫着絮絮叨叨的情况下,也没有害怕到失去控制,把崩溃的步美拖出来小心安慰,脸色苍白与其说是被吓得,还不如说是被京极彦那道符咒的可怕灵力需求量给耗的。
只解封了一小部分就能生生耗空他身上大半的灵力,顺势幻想一下就知道京极彦的实力有多么可怕。
但也正是因为只解封了一小部分,亡灵身上的怨气仅仅是停止了蔓延,身体停在半黑半白的状态上和夏目僵持,一时痛苦地叫嚣着没有任何理智地要杀死夏目,一时又恢复了理性吼叫着让夏目快点离开他的身边。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敦厚老实的男人,挣扎在怨念里不得解脱,夏目做不到净化他身上枉死的怨气,只能借住符咒尽力控制他身上的秽气。
然而他也控制不了多久了,大量阴森森的秽气从公园的各个方位飞来融合进亡灵体内,一方越来越强盛一方却渐渐油枯灯尽,夏目指尖颤抖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亡灵逐渐染上恐怖的黑色,挟着腥臭的恶意向他扑来。
要死了吗?他紧闭上双眼不敢动弹,心里却止不住想象起死亡的痛楚。
放在背带裤内袋被他忘记的守护符咒及时发挥了功效,浅浅的白色辉光保护住了小少年脆弱的脖颈,见一击不成,怨魂在他周围盘旋一圈,左右尝试好几次无果,竟是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扑过去。
灰原哀毫无所觉地站在阿笠博士身边,忽地感觉后背发麻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存在盯上了一般。
身为唯物主义者科学家她只当是什么无聊的大叔痴汉,转过头去还没等看清楚状况,就被急冲过来的夏目扑倒在地。
“夏目!”她开口话都没说完,就被咬牙站起身的夏目拽着狂奔起来,只能一边跑一边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夏目一言不发,闷头扯着灰原哀往人少的地方跑,那怨灵就跟被肉骨头吸引的狗一样,别的谁都不在意只跟着他们俩跑,沿途不时从樱树上硬拽下几只花灵吞噬掉,身上的阴气越来越重。
原本还有几分人类样子,看起来沉稳可靠如邻家大伯般的男人,现在身上斑驳覆着虫类般黝黑油亮的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