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尾巴状的软骨上的血液与血浆已经凝固了,白森森的软骨周围也开始愈合,长出新鲜的血肉来。
林生一脸惊愕,握住那条尾巴,炙热柔软,使劲往身后一扯,竟感到生生的疼痛,进而哇得一声叫了出来。自己居然能够感受到尾巴的触觉,于是顺下摸去,直摸那条尾巴的根部。
霎时,一种奇怪的触感席卷了全身,那种感觉像自己的手在抚弄自己敏感部位。而且,那条尾巴的根部,那血肉模糊的软骨,已经和自己的尾椎骨紧密地连接在一起了!
那尾巴,俨然是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有血有肉,还有敏感的触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林生陷入了狂乱的思虑之中,他死命的抓着自己的头,几日的折磨令他形销骨立。
这怎么可能呢?现代科技,理论逻辑,任何地域的医学知识都无法解释这一现状。可笑的是,自己作为一个三流作家,几乎每天都在撒谎,编纂一些骇人的故事,现在自己却遭遇了这种可怕的事情,自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林生起身往盥洗室走,在那面大镜子前再次确认了自己那张猫脸,动物虹膜,眼眸狭长,牙床裸露,以及那对毛耳朵,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而自己周身的骨架都变小了,手臂,胳膊,小腿,都极为瘦小,而原本纤长的手指如今变得诡异的蜷缩状,裸露出白森森的关节。
上帝啊!这一切都是真的!
林生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打击,尽管自己在母亲去世的时候,也郁郁寡欢了数月之久,但不久后又重新振作起来。而这一次呢,简直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梅医生到底对自己的身体做什么?
此刻,他的脸要被自己的手,不,准确的说是被自己的爪子抓出血来,抓得青筋现形,血管肿胀。
但那副脸还是如此,一尘不变,在那面该死镜子里,直直得望着自己,表情僵硬,面容沉寂,那动物的眼睛诡谲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在那堆挤在一起的五官里,除了那高挺的鼻子和薄嘴巴,还属于林生自己原有的形状,其余的东西都陌生的可怕,展现出一种嗜血的动物本性,铁血,野蛮。
林生操起那些摆放在盥洗室那些杂物,蜡烛,洗漱杯,爽肤水,纳物箱,gi的古其色香水,死命地往地上砸去。
但林生的胸中恼怒的火焰根本没有得到丝毫释放,他彻底抓狂了,狠狠挥出一记刺拳砸向那镜子,镜子霎时间四分五裂,破碎的玻璃溅射得满地都是,地上满是玻璃碎渣。
他就这样赤着脚,从那堆愤怒的废墟里出来,脚底满是被玻璃割伤的血迹。
躺在盥洗室门口那本满怀恶意的中世纪的牛皮书《女巫之槌》,不动声色,鬼魅横生地望着它。
如今林生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搞清楚这件无稽之事,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解开谜团,自己兴许还有获救的希望。
林生一边这样想,一边开始敬佩自己的乐观心态。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求生心态。
正思考着,欲弯腰去拾起那本书,不料那本书竟径直从地面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入自己的手中。
一时间在他的身边竟发生了那么多的奇诡之事,并且还是他一个人经历的,在这间一百多平的公寓里,但是最可怕的是——这件令人心悸的事,根本还没有要收手停歇的样子。这已经推翻了所有他之前秉持的科学态度,笃定宗教的信仰,甚至是正常人的神智也丧失了。
但是在林生翻开那本《女巫之槌》之前,他对外界的事物,还远没有达到麻痹不仁的境地,他的内心仍旧是风起云涌,充满希冀的。
那本书都是用德文写的,冥冥之中,林生得到了某种神启。
一个除了英文以外从未习得过第三外语的普通大二学生,此刻竟然能毫无障碍的阅读。
第一页是扉页,是黑暗中世纪的女巫的历史记载:
西罗马帝国灭亡后至西元十五世纪,西方进入所谓的中古世纪(es),在这长达千年的时期,天主教神学为原有的正统神学,是欧洲乃至全世界唯一的意识和形态。
中世纪末期,欧洲开始出现接二连三的霍乱,“巴比伦流亡”,“教会大分裂”,“英法百年战争”,教会的地位开始大幅度的下降。
十四世纪初,农作物歉收,天降神罚,饥荒,蝗灾,黑死病开始大肆蔓延。
与此同时,从教会中的教徒,大有权柄能力者,开始与诸多施行奇事与神迹(原文为巫术),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治愈了崩坏的中世纪的苦难中的庶民。
于是,愈来愈多的教徒开始从天主教之中分裂出来,创建了惊世骇俗的“巫魔会”。
巫魔会中的巫师以女巫为众数,唯有极少数的男巫,他们是巫魔会的领袖,其巫术有毁天灭地之力。
巫魔会中的巫者,大致分为七个派系,分别为:气血、灵慧、预思、摄魂、灵媒、斯辰、鹦歌。
巫魔会的创始人,就是气血派系中的女巫梅莉斯弥·玛歌莉。从巫魔会创建开始,她就主张只用白巫术治愈世人,并从未彻底放弃天主教的信仰。
一五一七年宗教改革开始,天主教,基督教在教义上的纷争进入了白热化,两败俱伤。而偏教——巫魔会却在暗地里日益壮大。
这样特殊的情况,很快就被当时十分敏感的执政当局看在了眼里,他们以巫魔会篡改教义与教规为由视之为“魔鬼说”与“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