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渐歇,江面上起了一层浓雾,视线受阻,船工不敢疾行,是以走得极慢。
李掌柜命人将所有的夜行灯都点上,方便照路,待照清了一段路途后才发现,江面上只有他们一条船在踽踽独行。
货没了,又死了不少人,李掌柜满心的晦气,不停地在心里埋怨二皇子的人办事不牢靠,说是收拾干净了清风寨,却将贼首石坚放跑了。
放跑了人不说,反倒连累了他们!
他这时候大抵已经忘了,若不是他的主子洛昇出卖石坚在先,石坚又怎会被墨凛端了老窝,平了山寨,反过来找他们报仇。
张思这一觉睡得极熟,到了半夜方才转醒。
床边趴着李掌柜的侄子李二宝,微微打着鼾,李掌柜却不见踪影。
张思估摸着自己占了主舱室,李掌柜许是去别的舱室歇着了。
额头上汗津津的,他伸出手抹了一把,喉咙很干,可能是有些发热的缘故。
看着不远处的水壶,张思掀开被褥想要下床去倒杯水喝。
行动间惊醒了李二宝,见他要下床,忙按住了他,“张老板要做什么,吩咐我去吧。”
语罢,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张思歉然地笑了笑,哑声对李二宝说:“劳烦帮我倒杯水。”
李二宝听他嗓音嘶哑,知道他是受了外伤发热的缘故,忙起身去倒了杯水,递到张思跟前。
张思伸手接了,道了声谢后方举杯饮下。
“现在是什么时辰,雨停了吗?大家可好吗?”张思一边问话,一边将喝净的杯子递给李二宝。
李二宝接过水杯放回去,回身说:“想来快到丑时末了,雨已经停了,大家...没什么事,累极了,留下两个守夜的,剩下的都去找地方歇着了。”
“你怎么没下去歇着啊,我这里没什么事的。”
李二宝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是为了救二叔才受伤的,二叔让我看着你,怕你夜里有什么事不方便。”
张思点点头,“让你们费心了。”
“应该的。”李二宝低声应道。
“可知道贼人是谁吗?简直吓死我了。”提起贼人,张思似乎犹然心有余悸。
李二宝又倒了杯水回来,递给张思,“不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张老板受了伤,还是多歇着吧。”
张思接过水杯,喝下了,果然不再多问,将水杯还给李二宝后边又躺下闭目养神了。
李二宝见他不再发问,暗暗松了口气。
二叔交代过,清风寨的事情不许外传,更不许让张老板知道,他自然得听二叔的。
此时的李二宝并不知道,他心中的清风寨大当家石坚早已是一具尸骸,跟着慕秋白的商船正全速穿越泗水,向着华京城内的京兆尹衙门而去。
寅时三刻,慕秋白带着人和几箱子“货物”到了京兆尹衙门外。
卯时正,京兆尹府衙的衙差们打着呵欠开门准备办公,被待在门外的一行人吓了一跳。
“什么人!”衙差大声呼和道。
慕秋白朗声答曰:“在下慕秋白,有要案求见姚大人!”
衙差一听他的名号,也不敢随意怠慢,忙晃了晃脑袋清醒一些。
待走得近了,见来人果然是慕秋白,遂叫他一行人先进了正堂,准备登记造册,待姚轩前来审查。
约摸着过了一刻钟左右,姚轩来了,寒暄几句之后,便开始升堂审案。
慕秋白来状告清风寨山贼石坚打劫商家客船,谋财害命。
姚轩一听忙问其经过,慕秋白这才娓娓道来。
“你是说你行船经过泗水,路遇这匪头打劫,但是这匪头受了伤,反被你的护卫失手打死了?”姚轩一拍惊堂木,问道。
慕秋白躬身抱拳答说:“正是,大人。”
“堂下可是匪头尸首?”姚轩又问。
慕秋白答说正是石坚的尸体。
姚轩听罢即刻唤来仵作验尸。
仵作经验丰富,不多时候便验出了石坚的死因和大体死亡时间,忙上报给姚轩。
姚轩听罢点点头,“这清风寨本官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这匪首竟然被慕老板杀了,慕老板,本官可要替你请功啊!”
慕秋白忙道:“姚大人抬举草民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草民不过略尽绵力,又恰巧赶在这匪首受伤之际遇到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哎,慕老板这话过谦了,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你放心,本官定然会依照法度嘉奖你的,也让我大祈子民都看看,帮官府做事的好处。”
“那草民便谢过姚大人了。”
“客气了。”姚轩摆手笑道。
“姚大人,草民还有一事要报。”
“哦,还有?你说吧。”
慕秋白拱手道:“草民告这匪首私贩私盐!”
“什么!”姚轩这下可坐不住了,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慕秋白指着自己抬过来的几口箱子,对姚轩道:“请姚大人过目。”
语罢,冲自己的几名手下摆了下手。
手下意会,将几口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然后拉开了下面的暗格。
姚轩快步走下台阶,行至慕秋白跟前,亲自接过慕秋白递过来的匕首,轻轻划开粗麻袋子,那里面装的可不就是白花花的盐么!
“好大的胆子,竟敢贩卖私盐!”姚轩看了看不远处石坚的尸首,恨声道。
慕秋白抱拳问道:“姚大人,祈国法度明令禁止私下贩卖用盐,这么多的盐,又在暗格里面放着,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