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气和暖,小郡主身子大好,小孩子家镇日闷在府中也不好。
因今日宫中有夜宴,所以待午后小憩过后,长公主便带着小郡主先来见太后。
太后此刻心情本就极好,见了小郡主更是欢喜异常,将人搂到自己身边细细叙话。
长公主见太后兴致如此高昂,不免有些奇怪,遂靠近了祈阳帝问道:“母后怎么今日兴致这般高?”
祈阳帝轻笑一声,示意长公主去看那边傻笑不止的墨曜,“母后是见墨曜终于准备纳王妃了,才这般高兴的。”
长公主心中一惊,但面上却很好的掩饰住了,并没有在祈阳帝面前表露出来,声音颇平静地问祈阳帝,“哦?不知是哪家姑娘,能让母后和皇上也都这样满意。”
祈阳帝定睛看了长公主一眼,“是洛公爷的嫡长女。”
他知道长姐是因为去岁提及这门婚事的时候,自己未曾同意心中有些不快。
可是他身为一国之君,需要考虑衡量的事情实在太多,那时候他犹豫,也是有他犹豫的缘由的。
长公主看着祈阳帝的面色,就知道他猜出自己的心思了,罢了,她也不是真的有意在皇上面前隐瞒什么,说到底都是她的亲弟弟,她怎会不一样疼呢。
“皇上身居高位,需要权衡的地方也多,母后和墨曜心里都是知道的。”
“那长姐呢?”
长公主一愣,随即笑了,“皇上既唤我一声长姐,当知我心意。”
祈阳帝点了点头,不免欣然。
身边这几人都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从前是他想的太多,被迷了眼,竟错失了这么多年的骨肉之欢......
人心当真是难测,他一时间想明白了这些,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暮春时节的暖阳透过东西两面的雕花窗子照进屋子里,照暖了一屋子的人心,也照亮了从前不甚明朗的前路。
是日晚,华灯初上,祈阳帝在昭和宫内摆宴,大宴群臣。
席上祈阳帝龙颜大悦,指着墨曜和几个皇子还有不少有功之臣挨个儿夸了个遍。
朝臣们一向惯会见风使舵,大家都心知肚明祈阳帝摆这场宴席为了什么,既然祈阳帝自己都引头说了话,他们自然也都拣着祈阳帝爱听的说。
一时间众臣们举杯畅饮,大谈海运诸事,描绘了一番四海升平的繁荣景象,祈阳帝自然高兴,这一高兴,就不免多饮了几杯,待觉得有些头晕之时已是晚了。
暂代皇后处理内宫诸事的珍妃娘娘体察圣心,觑着皇上不胜酒力忙找个借口扶着皇上先下去了。
祈阳帝一走,墨曜和几位皇子无异于成了宴上的主角。
方才祈阳帝一番夸赞,大家都是听见的,既未立储,那么还真就说不准在场的这几人谁更有机会一些,但是有些事情毕竟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说。
好在这本就是宴饮,这会儿宫乐齐鸣,舞姿翩跹,美酒佳肴,推杯换盏之间最是适合说些“小秘密”了。
点到即止,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席间的气氛一直很好。
宴饮进行到了一半,众臣方才觉出点不对来。
端瑾王爷今晚似乎格外的好说话啊?大家心头各自疑惑着。
往常宫宴上想要向端瑾王爷多敬几杯酒可没那么容易,可今夜端瑾王爷却颇为有些来者不拒的架势,任是谁去敬酒都不曾推拒,反而笑眯眯地都应下了。
都说事出反常必为妖,端瑾王爷这般反应,倒是让方才还有些得意忘形的朝臣们,又不自觉地绷紧了心里的那道弦,收敛起来。
洛峥与晋阳侯好容易躲到了外围,都暗暗松了口气,真是,皇上一走,这群人就有些收不住性子了,虽不至于放浪形骸,但是也总归让人厌烦。
可在朝为官就是这样,哪有什么真清净呢,不过是躲这一时罢了,他们心中都清楚。
不过...这群人怎么好像突然有所收敛了?
洛峥和沈自山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困惑,不过二人并未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留意起来。
月移中天,时辰渐晚,不少朝臣已至微醺,有少许不胜酒力的已然有些多了,场面热闹极了。
二皇子墨凛本就是左右逢源的性子,他如今又因海运一事得了祈阳帝夸奖,虽然祈阳帝并非只夸他一人,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如今的地位也早已不同往日,一干重臣也少不得要卖他些面子。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这个做皇子的风光了,他身边一些与之关系匪浅的人自然也要获利。
洛昇,就是这些人中获利最多的一个。
谁让他是二皇子的准岳丈呢,大家就算看二皇子的面子,也少不得要虚与应付应付他。
洛昇今夜也是极其高兴,他梦寐以求的亨通官路似乎终于来了,他就知道,自己冒险走二皇子的这步棋,走对了!
看看面前这些巴结逢迎的面孔,从前不知有多少为了些不足轻重的小事,还给过他的脸色看呢,如今却也要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了。
洛昇心内嗤笑一声,这感觉实在太痛快了,简直让人忍不住飘飘然!
等着吧,女儿就要嫁进皇子府了,他就等着这群人瞪大眼睛看他位极人臣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别说他大哥了,就是端瑾王爷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洛昇才是洛家最有出息的子弟!
此时意气风发,狂妄不可一世的洛昇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引以为重的那张王牌,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