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洛文嫣让秀妍给赵妈妈喝的药粉名为“蚀心”,据说是用西域的一种剧毒之花噬心花提炼而成,蚀心蚀心,顾名思义,就是让中毒之人整颗心完全被蚕食而死,可谓阴毒至极。
这毒药,洛文嫣是从一游方之士手中得到的,过程并不多么曲折,反而有些偶然随意。
那次她去大觉寺进香,路上遇见这人拦车讨要吃食,洛文嫣本不欲理会,但见他穿着打扮不似中原地界的人,便问他能用什么东西换吃的,那人说毒药。
洛文嫣一听这回答,当下就应承了,让秀妍给了他一些吃食和碎银,从他手中换来了名为“蚀心”的毒药。
本来,她是想将这药用在更有用,更为关键的地方的,可她此刻实在气恨难消,若是可以,她简直恨不能将赵妈妈生吞活剥、五马分尸才好。
可是不行,别说他爹那个沽名钓誉的性子不会允许她“胡来”,怕是这样做对二皇子的声誉也会有损。
既不能明面上磋磨这个老不死的,那就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否则,她这一腔的怨愤和恨意如何能消解呢!
夜风呼啸,月色黯淡,四下里静寂无声,秀妍跌跌撞撞地走在侍郎府的后院,满目惊骇之色。
太惨了,她失魂落魄地摇摇头,赵妈妈撕心裂肺的叫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她不敢再留下来继续看,这偌大的洛府,好像这一刻没有别人在了似的,赵妈妈嚎叫的声音那般高亢惨烈,却没有一个人来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对。
秀妍的面色渐渐变得哀恸而悲悯,她突然十分可怜她自己,她在担心,在害怕,她怕如果有一天她做错了什么事,等待她的,就是赵妈妈这样的下场......
秀妍失魂落魄地回了洛文嫣房里,进了内室,走到床边,定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洛文嫣。
这么娇娇弱弱的一个人,心肠怎么那么狠呢,秀妍想?
“她喝了?”洛文嫣突然转头问道。
秀妍下意识的一惊,低下头去,答说:“喝了。”
“嗯。”半晌后,洛文嫣嗯了一声,“下去吧。”
秀妍立即转身出去了,没有再多问一句话。
洛文嫣定定的看了看她的背影,眼角微眯起来,没有说什么。
罢了,那药若真如那游方之士说的那般效果,秀妍不可能不害怕,她害怕也好,知道害怕才不敢不小心,才不敢做错事。
这些奴才,稍有放纵就开始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赵妈妈若不是得了母亲的信任,何至于敢在给她熬药的时候,给自己做什么山楂水,若是她不做山楂水,又怎么会,怎么会......
洛文嫣的胸脯又剧烈的起伏起来,手脚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不,不能生气,生气会让人失去理智,她没留住二皇子的孩子,明日,还不知二皇子会如何震怒?
她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要抓住二皇子的心,没有二皇子宠爱,她就再没什么指望了!
慢慢地,洛文嫣的心情一点一点沉淀下来,怒气也渐渐被压制下来,她半阖着眼眸,轻轻地翻了个身,开始思考该如何去做才能最大限度的获得墨凛的谅解和怜爱。
她想了千百种的可能,却唯独没有算到,墨凛是否真的会为这个孩子的消失而伤心?
二皇子府,书房内,肖和正在将洛昇府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墨凛听。
片刻后,只见墨凛突然放松地靠近了椅背里,嘴角勾起个似有若无的笑容,“嗯,做得不错,干净利落。”
“是殿下安排得好。”肖和垂首答说。
“嗯,”墨凛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你先回去吧,切记,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这件事跟我们有关。”
“殿下放心,下手的都是绝对的忠心之人,知情者不超过十人。”
“很好。”
“殿下,蛊师明日就到了,是先安排在外面还是......”
“他...”墨凛略一思索,“保险起见,还是先安排在你那里吧。”
“是,殿下。”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安排好人找人传话过来,夜里我寻了机会再过去。”
“是,殿下。”肖和躬身应罢,便转身离开了墨凛的书房,一路小心地从偏门离开的二皇子府。
今夜,似乎有许多人难以成眠。
有的人是在忙着伤心,有的人是在忙着筹划,也有的人,是在忙着高兴。
墨曜就是这最后一种人。
他今夜实在高兴,是以在宫宴上便有些喝多了,本来,太后和皇上是想让他留在宫中歇下,可他硬是不肯,说什么都要回王府去。
太后和皇上瞧着他似乎只是微醺,便也没有强留,嘱咐了几句,派人将他送回了王府。
待回了王府之后,墨曜醉酒的反应才一一表露无遗,看见谁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最后还抓着红袖跟红袖说他高兴。
红袖不知细情,只以为他醉了,转头去说夜止,“你跟着王爷,怎么也不知道劝一劝啊,王爷还从未醉过呢,今儿这是怎么了?”
谁知夜止还没说话呢,墨曜倒是先反驳了,“胡说,本王没醉,本王就是高兴。”
红袖哭笑不得,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也讲不得道理,有这讲理的功夫,喝下碗解酒药反而更好。
因而红袖便忍笑说:“是,王爷一向海量,怎会醉酒,是奴婢说错话了,不过王爷喝了酒,多少还是用些解酒茶吧,正好奴婢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