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宫内殿,血腥之气更加浓重。
珍妃昏睡在绮罗雕花大床上,水红色的鸳鸯枕衬着她苍白的面色,更显脆弱。
祈阳帝看了几眼,不忍再看,叹息一声,又转身出了内殿。
威后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跟了出去。
正殿门口,祈阳帝看了看门外浓重的夜色,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让人好生照顾她,别为此坏了身子。”
威后哀哀戚戚地应了,啜泣声不停。
祈阳帝听得心中有些烦躁,却还是劝了一句,“皇后也不要太过伤怀,珍妃小产,还需你费心照顾,别哭坏了身子。”
“是,皇上,您放心吧,臣妾会照顾好珍妃的。”威后听了祈阳帝的话,擦了擦眼泪,渐渐止住了哭声。
哭声既停,威后又善解人意地劝道:“皇上,珍妃这里恐一时半刻不能醒来,皇上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免得耽误了早朝。”
祈阳帝想了想,觉得威后所言极有道理,便交代了几句,吩咐许芝年摆驾回去了。
祈阳帝一走,威后脸上的神色就渐渐变了,哀戚之色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以形容的感觉。
承欢宫的宫人们并不敢偷觑威后表情,见她站在门庭正中,口里不知呢喃什么,也没人敢打扰。
良久,威后才又转过身来。
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声,随着她转身时衣袂摩挲的响动一同响起,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又或许,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会多言。
宫门森森,有时候不过就是多说了一个字,等待你的,也许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这宫里,要学会自保,首先要学会不听不看不说。
祈阳帝走了,威后却不能立即离开,毕竟,她同珍妃的关系不同寻常,便是做做样子,也不能走得太早。
不过,威后也不可能真的整夜陪在这里,所以,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在承欢宫的掌事宫女再一次来劝她先回去歇息时,威后便应了。
但即便要走,交代几句也是少不得的。
“若是珍妃醒了,赶紧派人通知我,记着好生劝一劝,莫叫她想不开。”
“是,皇后娘娘。”掌事宫女垂首应道。
威后这才带着人离开了承欢宫。
待上了宫道,威后坐在步辇上问徐公公:“人都安排好了吗?”
徐公公垂首答说:“娘娘您放心吧,奴才办事,错不了的,早安排下去了,一定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说着,便做了个抹颈的手势。
威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很好,尸体便投到承欢宫旁边的那口井里吧,省得明日他们找起来还费事。”
“是,娘娘。”
威后和徐公公口中的那个人,正是方才在承欢宫里,守在内殿门口的那名宫女。
珍妃之所以小产,全系她一手所为。
当然了,整件事的策划者,自然是这端坐在步辇上,神情哀戚的威后了。
那宫女不过是威后手中的一枚棋子,现在棋子已经无用,威后自然不会再留着她。
未免太后那边明日知道这事后疑心去查,威后早打算好了,想要来个死无对证。
五月初的天,夜风犹带着几分凉意,威后被风一吹,觉得不大舒服,便让抬步辇的太监们快些走。
奴才们哪敢违抗她的旨意,是以忙加快了脚步,往丽德殿赶去。
次日一早,晨光微露,洒扫的宫人们打扫至承欢宫附近的水井时,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巡查的禁卫们闻声赶来,便见井里面浮起一具女尸,看样子死的时辰不算太久,身子还没有完全泡发变形。
禁卫们赶紧派人去通知皇后娘娘。
宫里面死了宫女,威后异常震怒,忙派人去查。
谁知这一查下去,竟然牵扯出更多的“真相”!
威后不敢隐瞒,忙派人将消息送到祈阳帝和太后那边。
祈阳帝一听珍妃小产竟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谋害,当下震怒非常,勒令威后严查下去,一经查实,定要严惩不贷。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当下叹息一声,念了句佛号,派人给珍妃送去了些补身的药材,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珍妃这个孩子,本就是个意外,也许,这就是天注定的结局吧......
威后手段过人,雷厉风行,不过一个时辰就“顺藤摸瓜”,查出了“真相”。
原来,是一位同珍妃一起进宫的秀女,因嫉妒珍妃盛宠,收买了珍妃身边的宫女,给珍妃下了药,才导致珍妃小产。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从那秀女的房中也搜到了同样的落胎药,容不得丝毫抵赖。
威后回禀了太后和祈阳帝之后,立即下令处决了这名连祈阳帝的面都没见过的秀女。
不过才到辰时半,宫内便多了两具尸体,皆是由小太监们裹着席子直接丢去宫外的乱葬岗,连块排位都不曾留下。
但是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似乎习以为常,没有人为她们可惜,亦没有人为她们露出哀色。
深宫高墙里,多得是红颜枯骨,自己的命都不由自主,谁又能多出心思来可怜谁呢?
不过都是谨小慎微的活着罢了......
祈阳帝下了早朝之后便直接去了承欢宫。
许芝年说,承欢宫来人报说,珍妃的情绪很不好,现在威后正在那边陪着,问祈阳帝能否也过去瞧瞧。
祈阳帝怜惜珍妃初初丧子,所以连御书房都没有去,便先去了承欢宫。
方走到正殿门口,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