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回到国丈府,多半的人已经睡下。
她打了点水,独自守在柴房里烧热,然后舒坦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褪去半身疲惫。
陈紫楠向来对她很放心,知道这些天她在忙着中秋宴的事,所以也不大管她去哪里。
说句直白的话,凭着清芷的才能,一个国丈府,一张卖身契,关不了她朗清芷。
她只是不走而已。
回到倒座,夜已经深了,大半丫环疲累了一天,早早睡下。
她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倒座这里是低等丫环住的,所以没有单独的房间;都是大间的房子,两边是长通铺,一边能睡十个丫环。
那些丫环不明白,清芷想要的话,上好的偏房也是能要到的。
可是却要和她们挤着通铺。
还没坐下,就看到床头旁放着一张油纸,上面放着几个细面包子,能做出这种事的,也就只有喜儿。
虽然只是几个细面包子,可是喜儿这个吃货却舍不得吃,惦记着她这么晚还没有回来,特地给留下来的,给这微凉的夜,添了几缕暖意。
第二天她给陈紫楠说了夜锦容的意思,乐得陈紫楠一早上都笑不拢嘴。
过后的几天,倒也过得平静。
府上准备的事,有平叔还有其余嬷嬷、张大伯帮衬着,张罗得很是顺利;而送礼一事,不知道是郑母口才好,还是郑太傅当真心疼孙女,都给解决了。
她也能借着这几天的闲适,好好养一下身子。
原以为能这样无惊无险的到中秋,可是临近几天,金桃却来找她了。
金桃是周氏的丫环,高高瘦瘦,颧骨尖尖,单眼皮,一副刻薄相。
她原本也是绣庄的绣娘,奈何绣工不好,人也长得不美,所以做的都是粗重的活,时常被织布机的梭子割得满手是血。
周氏被陈家胜看上,带过国丈府的时候,周氏把金桃也带了回来,成为身边的丫环。
感恩于周氏,金桃倒是忠心耿耿。
绣庄里那么多人,周氏谁都不挑,偏偏挑了不管是相貌还是绣工都不出差的金桃,让她感恩戴德。
不得不说,清芷承认周氏有点手段。
无奈出身太低,处处受制于人罢了。
“咱家姨娘,让你到芳园一趟。”
因为周氏讨厌她,所以金桃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清芷摇着团扇,悠悠的看着她。
慵懒的身体斜靠在椅背上,甚至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就连陈紫楠,她都未必真的放在眼里,一个金桃,算得了什么。
见清芷连挪都没挪一下,金桃生气了,伸手指着她大声喝道:“喂,我在和你说话,你和我都是奴婢,装什么清高呢,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清芷和金桃接触不多,但是看到周氏那泼辣劲,金桃也差不到哪里去。
见清芷已经爱理不理,金桃咧开嘴笑了起来。
正常来说,清芷是芍园的一等丫环,也就算半个主子,况且她在国丈府内的人缘不错,只要脑子没糊的人,都不会和她公然挑刺。
就算是王氏的陪嫁丫环结香,也只是暗地里来。
谁给了金桃这么大的胆子,大白天的在她面前嚷嚷?
“也对,仗着一张狐媚子脸,都不知道往男人床爬了多少次,肯定学会摆架子了。”
金桃冷笑一声,看着清芷的脸,也带了鄙夷之色。
清芷抬起头,蹙了一下眉心,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金桃被她瞪了一眼,心里犯怵,为了掩盖内心的害怕,她更加用力的笑了起来,得意的说道:“没料到那点龌蹉事被人知道了吧,那就快点到芳园见姨娘吧。”
原来不是她多心。
那日在赵遐瑜院子前的假山后面,真的站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金桃。
“好吧。”
她放下团扇,站起来摆正了裙摆,才随着金桃往前走。
在府上,清芷的地位不低,能威胁到清芷,对金桃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满足;她昂首挺胸大步走在前面,恨不得和全部人宣布,这一刻的骄傲。
其实清芷才没有被威胁到,她只是好奇罢了。
如果金桃把那天的事告诉周姨娘,依照她和周姨娘结下的梁子,只要和老夫人说,她随时都会受到惩罚。
但是周姨娘却沉了那么多天的气,看来在她的心里,并不只是想要让她受惩罚那么简单。
恐怕打算用陈家齐这件事,闹出更大的事端。
那么她倒要擦亮眼睛,好好的看一下,这个周映菱能闹出什么事端出来。
芳园座立比较偏远,所以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一路上,金桃频频偷瞄她,而清芷则目视前方,根本没把金桃放在眼里。
比起她主子,金桃的本事差太多。
来到芳园,尽管只是一个庶子的姨娘,可是这里明显要比苍园热闹许多,干杂活伺候的丫环也更多;不是因为周氏更加能博取陈家胜的欢心,而是这里有三个小姑娘,国丈爷陈匡子嗣薄弱,就算是丫头,也总比没有得好。
她一走进来,在一旁玩耍的三个小姑娘,陈紫倩、陈紫颖和陈紫媛,都朝着她看过去。
其实清芷几乎没有和这三个小姑娘有太多的接触,因为她是陈紫楠的近婢,这三个小姑娘相当于是她的堂妹。
而是因为嫡庶之分,陈紫楠是嫡子正妻所生,尊贵的身份不用细说,而她们只是庶子的妾房所生;名分上是堂妹,实际上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