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木器作坊的几位,刘遥跑到卧室抽出卷轴,翻找了一阵子,埋头抄了几个智商测试题交给张道松去做。小伙子拿到题目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不明白的概念,诸如立方体或者自然数之类。几个提名不懂的地方一并问完,小伙子便低下头做起来。刘遙见张道松做得飞快,急忙又回到卧室,卷轴还摊在床上,刘遙顺着刚才抄题目的地方又抄了几道题,一出来就看到刘满已经和这孩子在聊天。张道松接过新抄的几道题目,又飞快地做好了。刘遙这才有时间把所有题目都对了下答案,竟然全部都做对了。
刘遥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在张道松身边坐下问道:“道松,你家里祖上是干啥的?”刘满抢着说:“他们家世代务农。记得爷爷说过多年前祖先是从大陆上过来的,后来打仗的时候抢了个黎人女人做了老婆,就在詹州定居下来了。”张道松在旁边憨笑着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我们家祖上挺多都是黎人。”。刘遥笑笑对刘满说:“又没问你。道松,那你怎么离开家了呢?”
“五十亩水田。”张道松平淡地说:“县里有人看上了我家开垦的水田,说我们强占黎人的田土,要收缴了去。还说要想拿回这五十亩田,就要服徭役,送一百斤粮食到南京。”刘满听了说:“一百斤粮食,不多啊。”张道松看了一眼刘满,没有回答她,接着说道:“我们一家跟县官去理论,结果爹娘当场被打死。衙门里说我们一家在县里的造册算是熟黎,打死了也没人过问。那时我还小,没人注意我,所以我跑出来了。”
“你还有没有其它兄弟姐妹了?”刘遥动容地问道。
“没有。我爷爷就我爹一个儿子,我爹有些远房兄弟,都在汉人住的地方。平时走动很少。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也没有姐妹。”
这个世界的人看惯了生死,张道松说起自己家里的血海深仇,并没有多少激动的深色,倒是父女二人久久说不出话来,良久,刘遙才感慨地说道:“哦,还好你这个独苗跑出来了。”
刘满也回过神来问到:“那么说你们家是在黎人住的地方开垦了五十亩水田。”
“我们家跟我表弟住的村子就隔了一条小河。那个村子都是汉人。们家这张桌子抬上去,都可以在那条河上当桥了。”
“道松,以我对大明律和咱们琼州的了解,你家可能是在黎区。那条小河,很可能就是界限。”刘遥轻声说道:“黎区不算大明疆土,黎人的田亩不可掠夺。黎人不服徭役,只需纳贡赋,缴纳稻米和土特产如鹿皮、藤条等。只有汉人才要服徭役。”
“可是我们是汉人。”张道松声音大了起来。
“如果是汉人,就不能在县衙门里当场打死。当然,就算是黎人也不能打死。任何人都应该审判过才能处死。”刘遥声音越发低微。
“先生,这个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是谁规定的?”张道松急切地问道。
刘遥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一群人,都会有个统治。在黎区是分硐的,一个硐有个首领。首领可以决定硐里的任何事情,但是所有的黎人并没有统一的领袖,首领之间有事都是互相商量。”张道松点点头。刘遥指了指书架上的大明律目录,让刘满拿过来,接着说道:“在汉人这里,一州一县,都没有真正的首领。县令和知府,都执行大明的律法。我们汉人,实际上,是认为自己是明国人的所有的人,包括汉人和别的人,例如你刚才说的熟黎,都听大明皇帝的。皇帝找人制定了律法,再找人来按照律法行事,全国也都服从这个律法。”
刘遥接过女儿捧来的厚厚的一本大明律,轻轻放在桌上,按着它说:“这,就是那个规定了明国人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的律法。这厚厚一本还只是目录,正文有几十本。这是我从县里借来的,就借了这一本目录。”
“先生,我要学习律法。”张道松坚定地说。
刘遥犹豫了一下,说道:“道松,实际上我觉得你更适合学习数学。律法很重要,但是律法并不能帮助我们。就像你们一家去县里理论,没有人会给你们看律法,也没有人帮助你们在律法里找到对你们有利的条款。就是说法律这东西,目前你学会了也没什么用处,但是数学在现在可以帮助到我们。”
“什么是数学?就是王带喜他们整天在弄的数字?”
“那是数学的一部分。还有些东西,更加复杂,也更加有用。例如你来解一下这个题目:想出一个算法,可以算一段数字的连续相加,例如从1加到100,或者从275加到387。”刘遥给出了一个当初让数学界高斯大放异彩的题目。张道松一手按着大明律,一手又在空中划动,陷入了沉思。
刘遥抽空对女儿说:“你还记得我们从这里走到石碌港花了多少时间吗?”刘满点点头:“小半天,而且我们走得很艰难。”
“那只是一段35公里左右的距离。如果你要跨越上千公里,一路上都是差不多那样的道路,而且沿途没有足够多的餐馆和酒店,很多时候你得自己解决吃住。”。
“那不是要走一个多月?还得带上很多银子买粮食。总不能自己再拉一百斤路上吃。”刘满才意识到送一百斤粮食到南京在那个时空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任务。
张道松没有被谈话影响,他拿过纸笔计算起来,不时抬头瞟一眼大明律。刘遥带着女儿走出会议室,去看看中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