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岚恭敬问道:“祖母的意思是...?”

晏老夫人一指魏嬷嬷:“魏嬷嬷当初是咱们府上几个姑娘的教养嬷嬷,规矩最是严整不过,而且你身边也没有个贴心人看顾着,我打算派她过去教导你,直到你熟悉了府中规矩为止。”

魏嬷嬷见机极快地福身行礼道:“老奴拜见夫人。”

当初定亲的时候,魏嬷嬷就在她手里出了丑,晏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这时候把魏嬷嬷派过来,说不是为了打压她只怕没人信。

重岚心道大哥真乃神人也,一边道:“祖母觉着我礼数不周全吗?”

晏老夫人还没说话,魏嬷嬷先开口答道:“少夫人恕老奴直言,夫人的规矩确实有不少疏漏的地方,头一个便是这妇德,不过好在夫人年纪尚小,经老奴教导几日应当能改正回来。”

妇德有亏可是大过,她看晏和已经眯起了眼,不动声色地握着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挑眉道:“嬷嬷请说。”

魏嬷嬷端着一张脸:“夫字天出头,身为女子,就应该出嫁从夫,姑娘这回归宁,本来没什么不妥当的,但既然大少爷有公务在身,你得体恤着些,主动跟夫婿说晚些归宁。”

她冷硬着一张脸,伸出两根手指:“其二,虽然没得才成亲几天就给夫婿纳妾的道理,但至少您也得安排几个丫头,帮着服侍大少爷。”

重岚是自己靠着经商才能活的这么滋润的,对什么夫字天出头的话压根嗤之以鼻。

要是全靠着夫君过活管用,她娘就不会快赔光了嫁妆,早早地去了;白氏也不会被个姨娘压在头上作威作福,现在流连病榻起不得身。

晏和虽然待她好,但她自己也有大笔的陪嫁在,至少在钱财上不至于事事都靠着他。

不过这些话也不能说出来,不然就坐实了妇德有亏的罪名。她笑着道:“这话可就有些奇了,金陵城这么多人家,就连王妃都是第三日回娘家归宁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不体恤夫婿?难道嬷嬷觉得,别人的夫婿个个都清闲在家?还是金陵城的夫人都不体恤夫君?”

魏嬷嬷面上一滞,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咱们齐国府是高门大户,因此才要更讲究规矩,妾乃家宅不宁之根本,您瞧瞧那些簪缨世家,哪个成亲没过几日就急吼吼地提小星丫鬟的事儿,我倒是无所谓的,就怕夫君出门被人指点。”

她用绢子揩了揩眼角,努力把眼眶搓红:“您说我回几日娘家便是耽误公事,要是弄几个丫鬟放在房里不是更会耽误公事?”

她哀声道:“我一心为瑾年考虑,就是为这个引了祖母生厌,我也认了,只求祖母不要迁怒瑾年。”她一边冲晏和眨了眨眼,作势就要跪下去。

晏和跟她倒是心有灵犀,一把扶住她,淡声道:“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跪。”

晏老夫人和魏嬷嬷原本准备的一通道理被生生噎了回去,要说纳妾这事儿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凡是有了妾的家里头,哪个能亲热和睦跟一家人似的,所以不少簪缨世家都立下了‘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

重岚打着为夫君好的旗号,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魏嬷嬷顿了下,平了平气儿,沉声道:“既然少夫人执意如此,那便罢了,不过这规矩礼数还是得学起来,老奴脾气鲁直,行事若有不妥的地方,还望夫人多担待。”

她依靠在晏和身上做柔弱无依状,心里却冷哼了声,偏头为难道:“可我长兄前些日子去信去京里,帮我请了个教养嬷嬷回来,若是还劳动魏嬷嬷,只怕要被人说托大...”

晏老夫人皱了皱眉:“教养嬷嬷既有教导礼仪,也有督查管教之责,可不是什么乡野地方随意出来的婆子都能当的,魏嬷嬷在咱们府上当了多年的教养嬷嬷,规矩极严整的,寻常嬷嬷比不得。”

魏嬷嬷捋了捋半旧褐色洒金铜钱纹的袖口,一派骄矜神态,福身行礼道:“老夫人谬赞了。”

重岚淡淡地哦了声:“那教养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她把脸转向晏老夫人,轻声道:“祖母方才说什么乡野地方?孙媳没听清。”

笑话,齐国府的规矩要是比宫里还严整了,那宫里的女官嬷嬷就头一个不答应,这话不管是真是假,说出来就是不敬。

重岚饶有兴致地瞧着晏老夫人涨得通红的脸,转了话头,微微福身道:“不过长者赐不可辞,既然祖母执意要把魏嬷嬷送来,那孙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说完就命人请了魏嬷嬷,带到院里直接扔给新来的陈嬷嬷。

她收下魏嬷嬷,一来是为了试试陈嬷嬷的手段深浅,二来她今日已经明里暗里挤兑长辈多次了,要是过了头,可就要有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了。

两人辞了晏老夫人,直接去晏三思的院子拜见,晏三思这人虽然也混,但至少是个男人,没晏老夫人这么多事儿,接了重岚奉上的鹿血酒后面上和缓不少。

他叮嘱了几句让晏和好好当差,又让重岚好好为晏家开枝散叶,急着享用那坛鹿血酒,挥手让两人滚蛋了。

重岚跟晏和并肩走在路上,忍不住捂嘴笑道:“公爹真是个妙人。”

晏和淡然道:“他素来都是如此,只要自己活得舒坦快活,别的什么都不计较。”

重岚被他拉着往前走,用绢子按着额角:“你祖母本来是个没主意的,近来怎么这么能生事?”

他眯起眼:“想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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