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距离京城大约一千里,段明臣一行人加快速度,日夜兼程,两日之后,终于赶回了京城。
他们离京的这段时间,小皇帝萧璟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高丽公主惨死之后,高丽王几乎隔一日就有一封国书发过来,每一封信都是声泪俱下,要求大齐皇帝给他苦命的女儿报仇雪耻,要将那残忍杀害公主的凶手碎尸万段,祭奠他可怜的女儿。
东瀛的相野大将也不是吃素的,也紧急遣派使臣过来,声称高丽公主之死存有疑点,在一切尚未查明之前,不应该仅凭高丽人的一面之词,就仓促给相野雄飞治罪,否则将使两国邦交受损,贻害无穷。
在金銮殿上,高丽和东瀛的特使各执一词,吵成斗鸡眼,险些动起手来,都跪在地上,要求萧璟给他们主持公道。
面对这么棘手的情况,萧璟头大如斗,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顾怀清,顾怀清回了他一个眼神。
收到顾怀清的暗示,萧璟定了定神,说道:“诸位特使稍安勿躁,此案关系重大,不可草率行事。此案已交由锦衣卫与东厂协同办理,不日便可有结果,朕向诸位保证,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萧璟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仔细分辨又觉得有打太极的嫌疑,高丽和东瀛双方都不甚满意,但萧璟不等他们说话,打了个呵欠,摆手道:“朕颇感疲累,此事改日再议!退朝,退朝!”
下朝之后,顾怀清没有回宫,也没有去东厂,而是直接前往高丽使者下榻的驿馆。
崇禄大夫柳永浩听到通报,不敢怠慢,赶紧出门迎接。
“顾大人,您怎么来了?”柳永浩满脸堆笑道。
顾怀清一本正经的道:“我奉陛下之命,特来探望各位。众位最近可好?”
柳永浩恭敬的道:“多谢陛下关心,我等一切都好。”
顾怀清嗯了一声,又问:“元统领伤势如何?”
“感谢御医的精心治疗,元统领伤势恢复良好,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其他几位受轻伤的龙骧卫也无碍了。”
“如此甚好,陛下命我带来一些补药,请柳大人带本官去探望伤员。”
柳永浩带着顾怀清来到后院,便看到元承敏站在院子里,正在和副统领玄彬小声说话。突然见到顾怀清,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惊讶。
元承敏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他穿着一身白色武士袍,只是右侧的衣袖空荡荡的。
元承敏将顾怀清请入屋里,命人上了茶。
顾怀清问候了几句,传达了皇帝的关心,把御赐的珍贵补药赠给元承敏,元承敏谢了恩,神情却是淡淡的。
“元统领似乎心情不佳。”顾怀清看似随意的说道,“是不是我国哪里招待不周?”
“没有。”元承敏摇头,迟疑了一下道,“卑职并无不满,只是心中有些不解,还望大人解疑。”
“请说。”
“我听说,锦衣卫已经将畏罪潜逃的相野雄飞捉拿归案,为何至今还不定他的罪?”元承敏顿了一顿,一脸沉痛的道,“公主死得凄惨,王上一再来信追问,希望能将罪犯绳之以法。卑职不明白,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为何还不判罪?”
一旁的玄彬也愤然道:“相野雄飞那厮罪大恶极,为何还留着不杀?难道说,泱泱大国如大齐,竟然怕了东瀛人不成?”
顾怀清啪的一声将茶碗扣在桌上,脸沉了下来。
柳永浩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顾大人息怒,两位统领也是忧心公主之死,说话耿直了些,大人千万别怪罪。”
柳永浩给元承敏和玄彬使眼色,谁知两人却装作没看见,还是一脸质问的看着顾怀清,仿佛他不给个说法,就不轻易罢休。
顾怀清却轻描淡写的道:“本官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此事事关重大,吾皇自有分寸,请你们再耐心等待几日,就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罢,顾怀清站起身,拂了拂袖,就朝门外走去。
元承敏和玄彬眼睁睁看着顾怀清离开,却也不敢当真阻拦他。
一只脚刚要踏出门外,顾怀清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问道:“我记得当日还有一名龙骧卫生了病,现在怎么样了?”
元承敏怔了一怔,道:“吃过大夫的药,好了一些,不过还需卧床静养。”
“那本官也去探望一番吧。”顾怀清又道,“元统领重伤初愈,应当好好保重身体,就不必跟来了,请柳大人带我去便可。”
元承敏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坚持,便吩咐玄彬,请他和柳永浩一起带顾怀清前去。
那名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的龙骧卫叫做金永大,顾怀清进门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养病。
金永大还未说话,顾怀清便大惊道:“哎呀,不好!这位小兄弟眼白发黄,面色发青,像是染了时疫啊!”
“什么?”柳永浩最是贪生怕死,一听到时疫二字,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若不是因为顾怀清在场,他恨不得立刻就逃出屋子。这时疫可不是开玩笑的,会传染人的,得了时疫的人十有八九都没得救。
玄彬却皱眉道:“顾大人何出此言?之前大夫来看过,都说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
“你们有所不知,我虽是宦官,却对医道颇有研究,曾跟随太医院院史学医多年。”顾怀清装模作样,满口胡邹,“相信我,以我多年行医的目光,绝对不会看错的,这位兄弟绝对是染了时疫,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