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七宝抱住了我,落地的那一刻并没有多少痛觉,山脚下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想要站起身来,七宝的双手却紧紧的搂着我的腰。
我拍拍七宝的脸颊:“臭小子,再不放开的话我就被你勒死了。”
七宝没有回应我,但是双手松懈了不少,我摸了许久才摸到背篓,里面的包裹还在,我打燃了火折子,才发现七宝撞在木桩上,估计是晕了。
幸好在山脚下有以前我们搭盖的一个小木棚,这家伙虽然不够壮实,精瘦精瘦的,但我把他搬到木棚里却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等我将诸事都整理妥当,篝火也生起来了,他还没醒。
一个人看夜景是孤寂的,今晚的夜空十分璀璨,我去溪边打了水来擦拭七宝身上的伤口,七宝吃痛,才悠悠转醒。
“小祖宗,你没摔坏吧?”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猛地起身检查我身上有无伤口,我替他擦伤的手还举在半空,他夺了我手中的帕子,擦我脸上蹭伤的地方。
“伤口要及时清理,不然会留疤的。”
我不以为然,那叫花鸡被我丢在篝火堆里,已经开始飘着肉香了。
“因为这张丑陋的脸蛋,我命都快没了,还在乎它会不会留疤作甚,反正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活着,死皮赖脸的活着,为了活着,我不在乎逃到哪儿去,不在乎仓皇逃窜的姿态有多狼狈,总之我就是不能让那帮人称了心如了意去。”
七宝拍拍我的肩膀,向我竖起大拇指:“好样的,这才像是我老大,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豁出命来保护你。”
我拿他打趣:“臭小子,你要是命都没了,还拿什么来保护我,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的舒坦了,我才能去你家蹭吃蹭喝,反正我这辈子是没人要的了,到时候我就在这桃花源里搭个茅草屋,了此残生。”
七宝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谁说你没人要的,你放心,要是真没人要你了,还有我呢,我娶你。”
我点头应和:“我放心,我放心的很,你要是不晕了,赶紧把叫花鸡给我弄出来,我饿惨了。”
跟七宝结拜后的某一天,梵音村那句取笑我的话都流传到婆罗村去了,大晚上七宝还特意摘了果子跑茅草屋来找我,他年长我四岁,十来岁的他像个大人似的对我说,老大,你别怕,就算所有人都唾弃你,我也会好好爱你。
就因那一个爱字,我还特意问阿婆什么叫爱。
阿婆说爱就是要把所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给对方,可我不愿意啊,阿婆给我做的铃铛鞋我就不愿意给七宝,所以我大概是不爱他的。
后来有大半年的时间我都躲着他,自此之后,七宝便不再说那些混账话了。
见我喊饿了,七宝突然脸红了,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我就推了他一把:“臭小子,你是不是不愿意伺候本姑娘?”
七宝假装喊求饶:“小祖宗,我这就去给你刨叫花鸡去。”
上一次吃叫花鸡,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七宝递给我一只鸡腿:“小祖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吃叫花鸡是什么时候吗?”
我咬了一口,真香。
“当然记得,我们结拜的时候你问我,老大,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七宝接话:“然后你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响了,咕噜咕噜的,你就说你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吃一整只叫花鸡。”
“所以,你第二天把我约到了山坡上,亲自做了一只叫花鸡给我,我吃的可香了,后来才知道你偷了村长家会下蛋的老母鸡,村长他娘拿着擀面杖追着你从烈日当空直到薄暮暝暝,你跑坏了一双鞋,最后村长他娘见你可怜,还给你做了一双新鞋,你小子算是因祸得福,不对,应该是因福得福。”
七宝哈哈大笑,指着我:“你还不是一样,说好要吃一整只叫花鸡的,结果只吃了鸡腿,剩下的都给阿婆留着了,见我被闫婆婆追着满村跑,你还拿着阿婆咬不动的两个鸡爪子来认错,结果闫婆婆见你也可怜,送了你一块烟熏的腊肉和一篮子老母鸡下的蛋。”
那时候只记得那一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也没想后果,我掩嘴一笑:“其实我去的时候是故意把袖口撕破把手弄脏的,婆婆见我一个美人胚却活的连口饱饭都没得吃,还一个劲的骂绝色山庄那群人不长眼,没良心。”
犹记得当时虽然穷,但阿婆还在,每天玩的晚了回去,茅草屋里的那盏灯却亮着,心里总归是暖的。
我吃着鸡腿突然情难自制,眼泪刷刷的就落了下来。
七宝按着我的肩:“不哭,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你看夜空中最闪耀的那颗星,一定就是阿婆在天上看着你,今晚我们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摔下来都完好无损,肯定是阿婆保佑着我们呢。”
我噙着泪水点点头,将鸡腿递给七宝:“臭小子,你尝一口,还没熟呢。”
七宝不太相信,接过鸡腿咬了一口后嚼了嚼:“熟了啊,很香,肉质松嫩。”
我都已经躺在木棚的茅草上笑出了泪来,七宝才反应过来:“小祖宗,你竟然骗我。”
我擦擦眼泪坐起身来:“我不管,臭小子,你吃了我的鸡腿,你就欠我一整只叫花鸡,你必须赔。”
七宝认栽:“反正我永远是你的手下败将。”
嬉闹过后,七宝因身上有伤,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我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