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三天后那场逃离的策划,凤至并没有做太精密的布置,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将宫人都撵出宫殿,凤至在殿中翻箱倒柜找了一圈,终于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一把匕首,拔掉精美的鞘,看得出是足以削金断玉的宝贝。
凤至将之藏了起来,打算出发的时候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银庄!”凤至扬声唤了一声,银庄应声而入。
“娘娘,何事?”
“我身边可有会吹笛的宫人?”凤至沉吟着问道。
银庄愣了一下,“有是有的,只是娘娘找会吹笛的宫人做什么?”
凤至摆摆手,连借口都懒得想,只道:“别问,给我找几个,三天后随行。”
银庄蹙了蹙眉,凤至对她的态度转变得这样明显,她想不察觉都不行。心里觉得凤至的要求莫名其妙,但想到凤至可能是觉得赶路途中乏味无聊,想找些乐子,也就释然了。
只是凤至的态度依旧让她觉得很无奈。
有了武器,有了传递讯息的工具,只剩下最后一个需要处理掉的问题了——
“出发的时候我要和陛下同乘一辆车辇吗?”
银庄着实为难了一下,才道:“这个奴婢不知,但是听宫里的老人们说,以前陛下都是带着东、西二位娘娘同乘御撵的。这次二位娘娘不去,想来……”银庄很犹疑,“陛下会带娘娘一起的吧?”
凤至听完紧紧皱起了眉头,银庄以为她是在吃酸醋,凤至却是在苦恼,若是有靳明渊在身边,她能跑得掉吗?若是东、西二妃能够随行就好了,以靳明渊对那两个小老婆的宠爱程度,很可能会把那两位带在身边,而把她扔到另外的车辇上。
凤至蹙着眉头苦恼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诡怪的笑容,抬手将银庄招到跟前来,凤至凑到她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语毕只见银庄神色怪异,欲言又止。
“去吧。”凤至冲她挥手。
银庄只得领命而去。
到了晚上,如愿听见东妃大闹御书房要求一起前去灵山寺的消息,凤至笑得开怀。银庄杵在一旁当木头,默默无言,只觉得娘娘癔症复发之后实在太难左右了。
三天时间并不长,转瞬即逝。
凤至扔下了银庄,只带了银庄找来的那三个会吹笛的宫女。然而一腔欣喜终于还是在出发时烟消云散。
凤至不信邪地将两只眼睛揉了又揉,最后不得不接受靳明渊只备了一辆车辇的事实。
面无表情登上宽敞的车辇,凤至抄起一碟水果直奔角落。
端坐于东、西二妃中间的靳明渊一直阖着双眸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到凤至坐定,才缓缓睁开双眼,淡淡扫了她一眼,立即就皱起了凌厉威严的眉头,轻声斥道:“坐无坐相,像什么样子!”
凤至哼唧了一声,晃了晃身子,依旧没骨头似的倚靠在车壁上,应声道:“望陛下见谅,大概怀了身子的女人都这样,腰身无力,还受不得累。”
凤至是认定了靳明渊留她还有用,暂时不会将她如何,是以戳他心窝子戳得欢快。
果然靳明渊俊脸黑了一瞬,不理她了。
坐在靳明渊左边的东妃傅清窈是个端庄娴雅的美人,一身的药香。脸上神色一直淡淡的,好像什么也不关心,直到凤至摘了一颗葡萄要往嘴里塞,她目光才微微一凝,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西妃金圣儿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摘下一颗葡萄笑眯眯递到她面前,道:“傅姐姐,吃颗葡萄。”
看着靳明渊一左一右两个美人眉来眼去,凤至笑了一下,将那葡萄当成仙丹一样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
不知什么时候靳明渊又睁开了眼睛,见了凤至的样子依旧忍不住皱起眉头。凤至猝不及防撞上他目光,顿了一下,笑眯眯将还未喂到口中的葡萄递过去:“陛下要吃吗?”
东、西二妃脸色皆是一变,金圣儿狠狠瞪了凤至一眼,道:“你那手上尽是你的口水,竟然也不嫌脏?”说着径自摘了一颗葡萄递到靳明渊唇边,不料靳明渊却是道:“拿开。”
金圣儿脸色一僵,讪讪地将手移开。
车辇出了宫门,不多一会儿就到了闹市,凤至终于放下手中的碟子,冲外头随行的一小太监道:“去将本宫带来的那三个人找来。”
小太监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领了三个宫女回来。车辇前方连接有一个宽敞的木台阶,伺候的宫人不能直接登上御撵,只能待在外头那木台阶上。
三个宫女便是跪在了那地方。
“臣妾觉得心中乏闷,想听听曲子放松放松,想来陛下并不介意?”凤至道。
靳明渊看她一眼,忽然弯唇笑了一笑,道:“若是朕介意呢?”
凤至沉默了一下,觉得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但曲子还是要听的。
“那就请陛下忍一会儿罢。”说罢凤至冲外头吩咐道:“吹一曲《倦鸟投林》来听听。”
笛声应声而起,在喧闹的人声里显得十分悦耳。
凤至听得认真,待到曲子吹了一半,她立即道:“停!重来!”
笛声戛然而止。靳明渊道:“她们吹得并不差,皇后为何喊停?”
凤至的理由十分难以反驳:“因为臣妾就喜欢前半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