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丘兹山中某条深不见底的深沟下淙淙作响着奔流出山体的河流,从娜鸣村村外一直流淌到通往九平铁矿和桐城关的三岔路口,随后在与另外一条早已覆盖着厚厚冰层的河流交汇之后,这条无冰之河的水面上,才会出现零零碎碎的,并未集结成层的小块浮冰。
“霜寒吃那药,其实也挺遭罪的。”在距离通往九平铁矿的岔路口还有很远一段距离的地方,已经在行进路途中换过备用马匹的陆绍云和林煕然,一起在小河边坐下,吃起了朴素、简单的,迟来的午饭。“她冬日里畏寒,吃了那药,还各种浑身酸痛、头脑昏沉,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
“其实她吃那药吃了这么些日子,就算今早就服下解药,她的那副病容也可以一直撑到我们回去了。”用几块从河岸上找来的石头砌了个简易炉灶的林煕然,一边把装有未经踩踏过的冰雪的小铜壶搁到炉灶上,一边道:“怎么你没劝劝她,让她吃解药么?”
“我劝了啊,怎么没劝?”陆绍云一边拨弄着“噼噼啪啪”的小丛篝火,一边啃着冷干粮道:“可是霜寒说那解药一吃下去,她几个时辰之后就可以退烧,所以为了不让芭丽雅发现她退烧,进而有可能导致前面的装病都功亏一篑,她要等到我们预计回到娜鸣村的头一晚,再吃解药。”
“我真是不知道应该夸她做事谨慎好,还是说她太认死理好了!”把炉灶上烧开了的雪水倒进两只木质小杯子里的林煕然,咽下手里拿着的最后一口干粮,转手拆开一包羊肉干道:“咱们啊还是快点吃、快点出发吧,要是能争取早一晚回去,她也能少受一晚上的罪不是?”
炉灶里的篝火在烧滚铜壶里的水后,很快就熄灭了。而三两口吃下午饭的陆绍云和林煕然,也在饮尽杯中水后,再次上马前行了。
夜幕降临时,在白雪皑皑的旷野上露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尽管陆绍云和林煕然在几块围成“凹”字形的,凹陷处正位于背风口的岩石后面选定了露宿的地点,可是,即使铺着防水的垫布裹着毛毯,背靠背地挨在一起的他们俩,却依旧还是觉得很冷。
打坐运功为自己取暖,这辈子第一次在冰天雪地里露宿的林煕然,深切体会到了会内功的好处。与此同时,以他们的行进速度算来,接下来,他们还需要再在被冰雪覆盖的旷野上露宿两个夜晚,之后才可以抵达桐城关,并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菜汤。
二月十一巳时正,花费了三日时间,在冰原上苦旅的陆绍云和林熙然终于抵达了桐城关。随后,双双卸下脸上伪装的他们俩,在入关之后直奔桐城军营而去。
在军营入口的岗哨上执勤的,既有和陆绍云一起上阵杀过敌军的袍泽,也有在他返回京城之后才来到这里的新兵。但不论他们的脸上是见到战友的喜悦与诧异,还是见到陌生人的疑惑与警惕,他们都在陆绍云出示太子提供给他的那块令牌后,就不再耽搁地立马将陆绍云和林煕然放行了。
见过自己当年的老上级以及数位军官同僚,并且向他们阐明来意的陆绍云,很快就和林煕然一起,进了接下来将与他们一起完成围剿任务的韩校尉的营房。毕竟,进山围剿并不是什么大的战役,用不着将军亲自出马。故而,在军营里点上一百精兵出关进山,也就足够了。
“原来是这样啊!”专供军官们办理公务的营房里,陆绍云的老战友韩凌韩校尉,听过关于陆绍云、林煕然和夏霜寒已经完成了的整个潜伏任务的概述,禁不住叹道:“原来,庭轩你的新娘子和别人一起跑了竟然是假装的!你不知道,营里多少弟兄,当初听说你为情所伤远走江南的时候,还甚是唏嘘感叹来着。”
“倒是劳你们惦记了。”简短的寒暄过后,陆绍云很快就拿出誊画好的数张地图,和身旁的林煕然一起配合着,将整个围剿行动的部署和计划全都说了出来。“韩兄,你看我和煕然的计划可还有什么地方不妥?若是还有,我们就抓紧时间修改与增补,若是没有了,那我们即刻便去点兵,让战士们做好明早出发的准备吧!”
“行动计划确实非常周密、详实,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了。只是在点兵之前,咱们还是先去吃午饭吧!”韩凌说到此处,整个军营里此起彼伏响起的号角声,如同附和着他的提议一般,开始宣告起午饭和午休时间的到来。
于是,忙碌了一上午的饥肠辘辘的陆绍云和林煕然,便也就在收整好桌面上的图纸之后,和韩凌一起走出营房,往军营食堂去了。
战士们依照纪律顺序落座随后无声用饭的食堂里,一边吃着久违的米饭,一边环顾四周的陆绍云,很快就认出了众多他非常熟悉的脸庞。而众多在一放下饭碗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围上前来与他打招呼的战士,也很快就将“陆绍云此次前来,身负重要任务”的消息,在军营里传开了。
午休时间过后,集合号响起的军营校场上,陆绍云和韩凌一起商议着点了一百精兵,随即将他们分组,并将他们即将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需要完成的任务,一级一级地分派、部署了下去。
一张誊画好的地图被陆绍云一分为六后分发了下去。即将于六个入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