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襄阳王府听涛院内,实在不耐烦再和周瑶光继续周旋下去的夏霜寒,决定不再在口头上给她留情面。
“周姑娘,你要知道,你是死是活,过得幸福还是不幸,这一切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守活寡还是坏名声,这两样你自己必须选一样。什么都不想付出还妄图得到,你不如直接端个簸箕,到院子里去等着天上掉馅饼。”
“您......您怎么能这么残忍?”周瑶光今日之所以敢为了自己的婚事求到夏霜寒这里来,并且指望自己能够在她这里得到帮助,依据的无外乎以下两点。
第一,夏霜寒去年元宵节为了救人而闯入火场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故而,周瑶光推测,夏霜寒应当就是一个单纯喜欢见义勇为的人。
第二,戎族女子自行挑选相伴一生的伴侣的习俗,她也已经知晓了。故而,与夏霜寒同为女性的周瑶光,认为夏霜寒怎么也会将心比心,不忍心见到她就此嫁过去守活寡。
只不过,很明显她的一厢情愿完全落空了。周瑶光今日的来访除了可以收获“自取其辱”以外,她什么也不可能得到。
“谢谢你的夸奖,我这个人一向如此。”勾唇一笑,收下周瑶光所说的“残忍”,这么个简短评价的夏霜寒,一边不留情面地吩咐铃铛送客,一边在挥手走入内室前,扭头嘱咐听涛院的下人道:“日后,这院子不欢迎周姑娘,你们谁要是敢把她放进来,就等着卷卷铺盖次日走人吧!”
空手而来,空手而去的周瑶光,就这么在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襄阳王府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她摆脱不中意的婚事的情况下,最终果断地选择了自食其力。于是几日后,夏霜寒便很快听闻了周瑶光病重的消息。
“当真把自己弄得高烧不退,下不来床更上不了花轿,且即使被别人强抬上花轿,也能因为体虚乏力坐不住,而倒栽下来吗?也是,只要她坚持重病下去,拖死了她那个病秧子未婚夫,那么她也就当真可以称心如意了。”
时光如流水,白驹过隙间,日子一点点地在细雨无声中,过去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时间里,周瑶光确实通过自己的病重,让她那位急于为儿子冲喜的未来婆婆,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同周家解除婚约,并紧接着另外聘娶了一位寒门女子,在三日之内将其接过了门。
与此同时,就在周瑶光那位缠绵病榻多年的病秧子未婚夫终于熬不住魂归西天那一日,夏霜寒再也不想与之有任何交集的裴娉婷,十里红妆地出嫁了。
蒙上盖头,被自己的哥哥背上花轿后,明白自己今生再也无可能成为陆绍云的妻子的裴娉婷,愤恨地将手中的帕子捻开了线。
嫁入襄阳王府的夏霜寒,有着奴仆的尊敬、公婆的喜爱、夫君的爱重,以及自由潇洒、随心所欲的婚后生活,这些事情,在添妆那日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手帕交的裴娉婷,都已然从自己的好友口中听说了。原本在她心目中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苏逸兴,为了夏霜寒而做出的那些改变,她也已经大概知晓了。
每日从刑部下值后,能不在外逗留就不在外逗留,只直接坐马车走最短路线赶回襄阳王府去;每旬休沐,既不走亲也不访友,只骑马陪着妻子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去;知晓妻子不爱绫罗绸缎与珠宝首饰,故而总会在街边淘些精巧便宜的小玩意带回去哄她开心......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过去十多年里,深刻知晓苏逸兴对待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的裴娉婷,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事情真实发生过。
“凭什么?凭什么不但陆公子爱重你,就连苏逸兴那么个阴阳怪气的怪胎,也愿意为你做出这么多的改变?夏霜寒,你凭什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这样两份真挚的感情?凭什么我做过的努力和付出并不比你少,却无法得到心中所爱?”
倘若裴娉婷知道夏霜寒和陆绍云明明两情相悦,却非要因为苏逸兴的横插一脚而饱受相思之苦的事实的话,那么她或许会因为情敌过得并不幸福,而稍微找回一些心理平衡。只不过很可惜,对陆、夏两人两情相悦的事情,裴娉婷完全就是一无所知。
想当初,夏霜寒远走娜鸣村之前,自始至终就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嫁给陆绍云,故而,心意未决的她,从来就没有在裴娉婷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她已然对陆绍云动了心的态度来。
及至夏霜寒从关外回到京城后,先有她亲自上定国公府退婚的事情摆在前面,又有苏逸兴苦心营造的,他们俩患难生情的传言摆在后面。故而在即使连夏敬之和夏朝阳都不知道夏霜寒的真实心意的情况下,裴娉婷就更加不可能知道夏霜寒其实在饱受着相思之苦了。
“夏霜寒,既然你的心中从来就没有陆公子,那么自打你及笄至今的四年来,你到底在做什么?如果要退婚,你就不能提前几年去退吗?倘若一开始没有陆夏两家之间的婚约拦路,我又何至于沦落到现如今求而不得的地步?”
一心认定,正是由于夏霜寒的原因才会使自己与毕生幸福失之交臂的裴娉婷,已然把对她的痛恨,刻入了骨血里,“毁了我的幸福却还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活下去,这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夏霜寒,不把你现如今幸福恣意的婚姻生活毁个一干二净,我裴娉婷,誓不为人!”
坐在花轿里,在吹吹打打的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