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箭筒踏入赛场的陆绍云,只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上。那些小幅度移动着立起又倒下的标靶,就如同一个个负隅顽抗的敌手;而那些快速在半空中横飞而过的陶土盘,则如同骑在高头大马上四处逃窜的敌军。
箭筒射净,踏出赛场,在夏霜寒钦慕、爱恋的目光中,陆绍云从裁判员手中接过象征着该项目第一名的绣花红绸,回到了她的身旁。
“有时候你太出色了,我反而会不高兴呢!”从袖管里摸出条丝帕来,给陆绍云擦着额角上的汗水的夏霜寒,语带娇嗔地埋怨道:“你不知道,方才你在赛场上的时候,有多少未出嫁的姑娘议论着你。这个问‘这位箭术出众的汉人是从哪里来的’,那个问‘这位英俊的小伙子定亲没有’。一瞬间,我还真以为自己回到了去年年末,在朱雀大街上见到你的时候呢!”
“哦?原来去年你在朱雀大街上见到我的时候,你身边的姑娘们也像这样议论着我么?”回忆起去年从桐城关凯旋京城的场景,遗憾那时候的自己还算不上真正认识夏霜寒的陆绍云道:“那当初那些姑娘们议论我的时候,你也像现在这样心中生醋么?”
“怎么可能?”夏霜寒看一眼陆绍云那志得意满的甜蜜笑容,毫不留情地泼凉水道:“我那时候根本没想过要嫁给你,我生得哪门子醋?”
“哦......我伤心了。”将代表着优胜的红绸揣进怀里以备晚上再用的陆绍云,捂着心口做委屈状道:“霜寒,你能不能不泼我冷水啊?”
“不能。”被陆绍云那委屈的小表情撩拨得心底一片柔软的夏霜寒,伸手轻轻戳着陆绍云的脸颊,在保证不会破坏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的情况下,笑着道:“以后不许你再对我做这个表情了。”
“为什么?”
“因为......”忽然间萌生出逗弄陆绍云的心思的夏霜寒,攀着心上人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吹着气道:“因为你一做这个表情,我就忍不住想亲你。”
“......”被夏霜寒温暖的气息撩拨到耳朵上的敏感点的陆绍云,身体控制不住地僵硬了一瞬间,随后他一脸郁闷地将“噗嗤噗嗤”笑得正欢的夏霜寒箍在身侧,低头轻声道:“你要是再撩拨我,小心我兽性大发,亲得你嘴唇肿到不敢见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确定你要在这里做出这样有碍观瞻的事情来?”嘻嘻哈哈笑得没心没肺的夏霜寒看一眼陆绍云那憋闷的表情,将手里擦汗的帕子收好后道:“不闹了,我的项目快开始了,搭把手送我上马背吧?”
作为一个腿上有伤,活动不太灵便的参赛者,不论是需要马匹激烈跑动以比拼速度的快马赛,亦或是在要求骑手在马背上翻转腾挪,弯身下跃拔取地面上的彩旗以比拼技巧的颠马赛,这两种比赛,对目前有伤在身的夏霜寒而言都明显不合适。故而,夏霜寒所参加的项目,是完全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的走马赛。
走马赛作为一种比走不比跑,一旦出现马匹四蹄同时离地便算作犯规,进而剥夺骑手参赛资格的比赛,其参赛马匹,必定是事先经过严格训练的。
驾驭着经自己一手训练而掌握了走步技巧的爱马红云,夏霜寒最终为自己赢来了代表着第二名的黄绸。而彰显着优胜者的荣耀的红绸,则被某位实力雄厚的的年轻小伙子赢了去。(赛马大项的所有项目都是不分男女老少,混合式比赛的。)
热闹欢腾的氛围中,西方的天空慢慢被火烧云染了个通红,草原上升腾起的一簇簇篝火,也与天边的红霞交相辉映着舞动了起来。
啃着烤羊腿喝着马奶酒,夜幕降临的火堆旁,颇知道饮酒要适可而止的夏霜寒,微微红着一张被酒精熏染出的迷迷糊糊的笑脸,为营地上载歌载舞的戎族姑娘们伴唱着歌曲、击打着节拍。
“世轩哥,你不打算参与进来么?”摇曳的火光照耀下,向林熙然邀舞失败的芭丽雅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夏霜寒身边的陆绍云,“世轩哥,杍然哥不跳舞也就算了,你不跳却是不行的。你难道没听霜寒姐姐说么,按照传统,戎族人的婚礼上,新郎和新娘是要在仪式结束之后为来宾们献舞的。所以,你难道真的不打算趁着现在的这个机会,好好练一练你的舞步么?”
“居然有这种事?”看一眼身旁完全没和他提过跳舞这件事的夏霜寒,陆绍云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放心吧,婚礼上的舞蹈百年来都一直是那几个动作,你一个晚上就能学会的。”看一眼陆绍云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一直认为学舞一事不难,故而打算等自己腿伤痊愈之后,再和他说跳舞这件事的夏霜寒笑道:“你若是实在担心,要不先让芭丽雅教教你?”
“这......”环绕着篝火的空地上,纵情欢唱沉浸在喜悦氛围中的人们,根本不可能去在意身为汉人的陆绍云舞蹈究竟跳得好不好。故而,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跳过舞,并且一心想让不日后的婚礼尽善尽美的陆绍云,决定听从夏霜寒的建议,先和芭丽雅学一学。
“如果我实在跳得太差,你就等着腿伤好了之后陪我拼命练习吧!”将手中剩下的最后一口马奶酒仰头饮尽,带着小埋怨看了夏霜寒一眼的陆绍云,放下手中的空酒杯站起身,跟着芭丽雅走开几步学习舞步去了。
只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