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
宁祈端坐在书案前,仔仔细细地仿着颜行知的字,他年纪尚幼,握笔握久了手还会发抖,累的,却也不敢停。
一根袖箭猛地射入他的手边,将他练字用的宣纸钉在桌子上。
从窗口先是探出何湛的头来,继而是宁左宁右两个小娃娃雕琢一样的脸,三个人头挤在一起,活像个小糖葫芦。
宁祈装作没看见,将袖箭拔下来扔到一侧的竹篓里,落在一团一团的废纸上。
何湛说:“走,跟我去学射箭去,为师今天教教你。”
宁祈一笔一笔地写着个“笼”字,何湛见他不为所动,攀着窗户爬进来,宁左宁右还不够高,叫何湛拉了一把才跳进来。
门是上了锁的,从外面锁上的。太傅对宁祈似乎尤为严厉,不许他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只许他做功课,做完之后才让他到外面看一看。
宁左宁右跑过来拉宁祈的袖子,喊着:“小皇叔!小皇叔!跟我们一起去吧!”
宁祈烦躁地将他们推开,冷着脸说:“本王不去,不要来烦我。”
宁左宁右都有些恹恹的,退到何湛身边,何湛凑过头来,看他写得字,黑溜溜的眼睛很亮:“你都开始写这么难写的字啦?”
宁祈“啪”地一下扣上字,说:“滚。”
宁祈能闻见何湛身上的药味,心里莫名的烦躁,短命鬼就在家里待着不好吗?为什么整天都要出来玩!宁祈又再重复了一遍:“别来烦我。”
何湛嘻嘻一笑:“这样,我们比一比,叫他们两个作证,瞧谁将这个字写得好看。若是我赢了,你就跟我们一道去玩。”
宁祈才不信何湛比他写得好。太傅对宁祈虽然严厉,但宁祈做得好的话,他还是会有夸奖的。太傅将宁祈的字挂在鼎资堂中,叫人效仿学习,一旁还挂着何湛的字,却是叫人引以为戒的。
何湛写得字实在烂,烂得没边儿。
宁祈哼声说:“比就比。”
宁祈写好了,抬头看何湛描描画画的,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他肯定是要赢了的。宁祈的字和何湛的字摆在一起,依旧是前者叫人效仿、后者叫人为戒的典范。
何湛招宁左宁右过来,说:“来来来,你们看看,这两个字哪个儿好看?”
宁左宁右齐刷刷地指向何湛的烂字,宁祈瞪了瞪眼。
何湛哈哈一笑,搂上宁祈的肩膀,指着自己的字得意道:“看到了吗?宁祈,愿赌服输啊!”
“你这是耍赖!”宁祈将何湛狠狠推开,气得宁祈火冒三丈,“卑鄙!”
“行了,别生气了,走呗,咱们去玩去!”何湛指了指窗户,“翻出去,没有人会知道的。”
“我不去!”
何湛对着宁左宁右一使眼色,宁左宁右拥上来,继续使用磨人*:“小皇叔,去吧去吧去吧!我们玩一会儿就回来。”
也不等宁祈反应,几个人连推带拉将宁祈推到窗口出,何湛翻墙越户的事似乎没少干,手一撑就从窗户中跳出去了,宁祈有些不情愿,宁左宁右一人抱一个腿,怎么着也要把他抱出去似的,何湛出去也不闲着,弯着腰让宁祈扶着他从窗户里出来。
宁祈瘪了瘪嘴,气息一沉就从窗户中跳出来,好似飞出来一般。何湛见他跳到自己前面去,惊了惊眼睛,宁左宁右举着手在后头喊:“三叔,三叔,还有我们呢!”
何湛和宁祈一人拉一个,将他们从屋里拉出来,何湛环顾四周见无人,带着宁左宁右撒腿就跑。宁祈见他们跑,自己也跟上去,等到确定安全之后,宁祈茫然地看向周围,无力地垂下头。
怎么就跟他们跑出来了呢?
叫太傅看见,定少不了一顿罚。
何湛似乎能看懂他的担忧似的,无意地宽慰了句:“出都出来了,要不咱们去逛逛集市去。今儿二十二,东市开了,可热闹着呢!”
宁左宁右疯狂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宁祈。宁祈叫他们看了半晌,才哼哼唧唧地说:“随便。”
何湛又问:“你带钱了没?我只带了两吊子钱,可没有你份儿。”
宁左宁右往何湛那边儿扎了扎,半抱住何湛的腰,问:“有我的吗?”
宁左:“我想要上次那个的小剑!”
何湛点点头:“买!”
宁右怯怯地说:“...我想吃糯糕团。”
何湛使劲儿点点头:“买!”
宁左举手:“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何湛掂量掂量自己的一吊钱,似乎买了之后就不够自己买那个小扳指了,不过他看了看宁左宁右,他咬了咬牙,说:“也给你买!”
然后三个人再度齐刷刷地看向宁祈,宁祈:“...本王什么都不想要。”
四个人跑到东市去,何湛不用买自己的小扳指,预算多出来很多,给宁祈也带了个粘糕,却还要装作“我不想买给你,可我是大爷,我得有气度”的样子塞给宁祈一块。
宁左宁右跟何湛一起坐在小台阶上,各自捧着一团糯糕团,像是捧着软绵绵的云朵,张口就是狼吞虎咽得吃。清平王府吃得上山珍海味,却很少能吃得上这种小东西,又粘又甜,跟对小孩子胃口。
宁祈是说什么都不肯坐下,何湛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地,请宁祈坐到他旁边来,宁祈才勉强坐下。
咬了一口糯糕团。宁左宁右歪过脸来,像是求认同一样瞪大眼问:“好吃吧?好吃吧!”
...好吃。
宁祈淡着一双眼,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