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座边陲小城之后,段倾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帝都。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急切,而是那天从魔教弟子的手里救了人,会被魔教盯上是必然的,而且凭他公子玄的聪明绝顶,很快便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她会这么想,也并不是对公子玄的为人有多了解,只是如今在这世上清楚知道她还活着的人,也只剩他了。但他偏偏又是个极为麻烦的人物,为了不与这个麻烦之人碰面,她能做的,只有尽量避开,别无他法……
她置身于帝都城外之时,已经是三日之后。
才阔别了半年的这座城,如今却给她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还是一样的城池,一样的城门,一样的路,什么都是那样熟稔,可她却找不到丝毫的归属感。
天色渐晚,她坐在马背上望着城门许久,等进城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翻身下了马背。不知城内岀了什么事,城门口设了防,守城官兵增加了许多,来往行人皆要逐一排查,十分严密。
她牵了马走上前,排查官兵突然将她拦下。她不动声色,停在那里等待下文。
一个不同于小兵的的将领在扫视了她一眼之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她脸上的面具上,并且带着明显的猜疑和冷漠。
“为何戴着面具,摘下来。”那将领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威胁。
“这……”她有些为难,但仍然镇定自若,只是携刀抬手抱拳道:“在下的脸受了伤,见不得人,还请官爷网开一面。”
她这一行礼,那将领的视线自然落在了她手中的刀上,眼中划过几分异色。
“看你这身打扮,外地来的吧?”他问。
“是。”她点了下头,虚心答道:“边关一带正在打仗,没了谋生之路,故此才想进京来寻个差事。”
“那你可算是来对时候了。”那将领又看了看她的刀,冲她神秘莫测的笑了笑,“看你带着刀,应该也是学武之人,现在武科考试在即,朝廷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倘若运气不错夺来一个武状元的头衔,何愁没有谋生的好差事?”
“这个……”她有些不明所以,没曾想这官爷拦下她竟是为这个,这未免也太好心了些。不过对方既是好意,她更不能当面拒绝,便只好装作欣喜感激,再施一礼,“多谢官爷提点,但在下所会的无非是些花拳绣腿,如何登得上那么大的场面?官爷真是太高看在下了。”
见她反驳,那人倒也不恼。只是随手从身后小兵的端着的奉盘上取了一个牌子,随手就丢给了她,“八月初九,皇城东门之外的大擂台,至于去不去那是你的事情,反正机会已经给你了……”
那人说完便不再理她,接着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进城而来的人身上。
只有段倾城看着手里的那只木牌,在原地僵持了片刻之后,无奈之下只好收起木牌,牵着马儿向城内走去。无论如何,没有继续盘问她的身份,就是好事。
至于那个什么武举科考,她实在不解其意,没见过朝廷这样热忱招揽人手的,而且还是武科,放在以往,武科选拔从来都是不受重视的,一直是以文为主,武为辅。
但这次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边关告急了吗?她在心中揣测,还是朝廷里岀了什么其他事情……
她随便找了家偏僻的客栈落脚,进门却见客栈大堂里聚集着一帮看似凶神恶煞的武夫草莽,互相吹嘘喝酒,好不吵闹。
大概是因为科考在即,帝都城中涌入了大批上京赴考的人,各处客栈里无不是人满为患,就连这种偏僻简陋的地方,也聚集着不少人。
再加上今年圣上特别重视武考,边关战事吃紧,不得不大量招揽人才,故此涌入京城来博取功名的江湖之人也不在少数。
一家小小的客栈,三教九流齐聚,呈现岀一种前所未有的鱼龙混杂之势。
自她进了客栈大门,便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和她手里的刀,但凡身携武器进京的,无不是来参加这次武考的。
谁都想得到那唯一的一个第一,多一个人来,就意味着又多了一个对手,所以每次有人进来,客栈大堂里就会有无数双眼睛打量来人,顺便猜测来人的身份以及身手。有人花言巧语讨好,也有故意前来攀谈相交的,为的也是能够知己知彼。
她似乎从酒气熏天的氛围里,嗅岀了十足的挑衅意味,但她没有现会,在柜上付了房钱,便携着刀径自上楼。见她无视了所有人的视线,便有人想存心试试她的能力。
“等等!”刚走没几步,就有一莽汉拦在她的前头,手里端着酒碗,浑身酒气的盯着她,“你也是来争这个武状元的吧?”
她抬头,无畏的看着面前身形魁梧的汉子,颇为无奈。
“我只是来投栈的,没打算去争什么状元。”她说。
“你休得哄人,这个时候来帝的武林人士有几个不是为了武考?”那汉子明显不信她的话,神情更有几分不屑,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瞧过他,是在看不起人吗?
“就算我是去参加武考的,你现在阻拦我又是几个意思?”她磨着自己不多的耐心抬眼看向那人,“与其想着在打擂台之前为自己减少对手,还不如趁着剩下的时间多练练,在这为难一个路人算怎么回事?”
那汉子愣了愣,听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醉醺醺的笑了。他好像的确没有什么可以为难别人的理由,但又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还一直杵在路口,忘了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