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幽黑的剑影投射在雪白的岩壁上,虹光惊现!
蓝玄云手持承影剑幻现在半空中,阳光下的剑锋璀璨而乌亮。
南宫映雪可以感受得到,那幽黑的剑刃下有着无限的压迫,就如同天神降临般。蓝玄云,更无一生气,犹是一个死人,抑或是说,俨然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剑,“他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吗?”
他动了,身影消失在虚空中……
可她很快就发现了,剑锋所向,正是风无心的心口。
“无心,快走啊。”南宫映雪哭喊着,双手乱舞乱抓着,想扑过去,为风无心挡下这一剑……眼泪挂满了脸颊,她只有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把闪着光亮的剑尖一寸一寸地接近风无心!
“不!”在承影剑刺穿风无心的那一刻,画面猝然一黑,南宫映雪也随之昏了过去。
春风吹得人欲醉欲睡,如沐暖阳,那风拍来就如同南宫映雪的手那般温和。
风无心拣起一根草根将飘飞的长发束起,而不远处又出现了一线天式的峡谷。
抬头望,一条条又长又细的石阶,蔚蓝的天空仅有一线。
他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想看看,尽头就是什么……
余晖中的留客山庄!
门楣残破,火花四窜。
风无心目瞪口呆地看着从脚下到朱门,再到锁剑坪上,全是留客弟子的尸首,血流满地。风无心疯狂地往里面跑,一直跑着,刚看到问剑大殿的金顶,他的脚步又慢了下来。
“不对,我刚刚明明在九剑谷,这是……”寻思着,他的抽出龙渊剑想以归宗剑气破开这幻境,可想了一想,他又收手了——他想看看,这里的“留客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他的目光绕过巨大的石剑到达问剑大殿前,叶织秋那把青云断水刀架在跪在地上的贺云刃的脖子上,轻声道,“我不想杀你。”
贺云刃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
有生以来,风无心第一次见到叶织秋蹙眉,没有犹豫地出刀了——下一刻,贺云刃的人头滚落在地。
风无心紧握剑柄的手颤抖着,就算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轰!”流云瀑布出传来一声巨响,风无心抬眼望去,叫一条火龙的轮廓渐渐在空中消逝。
风无心轻功一跃,往听雨阁去,心中又惊又怕,“是萧大哥?曦儿!”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把风无心交出来!”瀑布池已成冰河,风无心分明见到,萧将离浑身挂着龙火,右手锁着云曦的脖子将她提起悬空,“我不想为难你。”
云曦艰难地咳了几声,“如果云曦能为无心哥哥赎罪,那么萧大哥就杀了云曦吧。”
“你!”萧将离怒喝着,好似双眼都冒着火焰,手越来越紧,“那你就去死吧。”
云曦的表情慢慢变狰狞,身体挣扎颤抖着。
“住手!”风无心执剑刺去,可龙渊竟是穿过萧将离的身体——只是一道幻影。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风无心定了定心神,还是忍不住滚落一滴眼泪。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了,龙渊剑的金光绽放而开,“破!”
光耀闪烁,剑气将幻境击碎后,风无心喘着粗气,蹲跪下来,一滴眼泪彷徨在他的右脸颊,“都是假的……这该死的幻境!”
再探眼,刺眼的阳光,风无心竟是在一处半开的山洞内,眼前是倾泻而下的瀑布——不是水,只是滚滚如涛浪的云流。而他的脚边,有一块竖起的石碑,上书正楷四字,“举世无双”。
自己的右手边,沿着半开的山洞,竟有一扇碧玉色的精致铜门。
“俞少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风无心推开那扇铜门时,映入眼帘竟是一处玉洞——从床到桌案,全是用玉石砌成的。房间中央放置着一个残破的炼丹四角圆鼎。
当他绕后玉砌屏风,其后的玉床上竟盘坐着一个人,“谁!”
一名白须老者,身披雪白的长袍。脸上的沟壑已过百,干瘪的双手皆轻放在膝盖上,而他的目光始终盯着他身前那把断剑——剑刃如流水之波,可奈何其刃中断,剑锋上仍有多少处缺口,“这就是无天剑吗?真是糟蹋了一把好剑!”
剑者,因人而贵。就算俞少秋手执一把平凡的铁剑,此剑亦能举世闻名。
风无心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书架,旁边排满了一本本书录,他皆拾之而览,可从心法,掌法,刀法,指法皆有之,唯独不见剑法。
突然,床侧的玉璧上竟是显现出数列字来:
世人皆谓我剑仙,可叹仙剑无诀,只因道生。
年少国破,浪迹江湖,不知今夕何年却已垂垂老矣。
可怜昆仑多雪,无一枚是我道之痕,唏嘘矣。
天道无情,太上忘情;
若本无情,谈何忘情?若本有情,如何忘情?
一寸光阴至,天道欺我老……
“还有呢!”风无心将目光下走,发现下面还有剑笔之迹:
因道而生,为剑而死;虽能无天,不能无我。
句句绝笔,唱得风无心的心为之一颤,“若本无情,谈何忘情?若本有情,如何忘情?他是死的多么不甘心啊。”
是啊,风无心仰天一叹,抽剑在玉璧上留下一笔,“人因生而有恨,故死而有憾。”
在梦中,身体好像淌过清风和溪流般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