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囿外,硝烟暗起。
京都炸了个大传闻,盘石镇一农妇携了襁褓婴孩上京告御状,所求无门,最后撞柱惨死在督察院外,消息一出,朝庭官员无人敢小觑。即便被有心人从中作梗,但这事儿到底还是插上了翅膀进了皇宫。
一纸御状送到了南书房的御案上。代写的血书浩浩荡荡写满了一尺麻布,哭诉遭遇,痛斥官吏,痛求申冤,历历刺目。
圣上震怒,要求彻查此事。此事一出,朝野官员人人自危,都道污吏当道,草菅人命,贪得无厌,必要揪出害群之马予以严惩。
纪府,流韵轩内。
绀青将外头听到的事儿说与七姐儿听“:这事儿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可怜那婴孩才几月大便成了孤儿。”
这盘石镇位于云城南端,靠着连水镇,当时大灾,伤死严重。那农妇既来自盘石镇,为何过了这许多月才来京中告御状?若真有人从中阻挠,她定然连一个小县城都出不去。孤儿寡母若无人相助,如何到达京都天子脚下,又如何众目睽睽撞死在门卫森严的督察院外?
外头百姓议论纷纷,无非都在痛骂贪官污吏草菅人命,搜刮民脂民膏,吸食骨血,缨宁却觉着没这么简单。
她舅舅作为两都的盐道使,临危受命,当时云城水患之事一出,圣上便派了上头的人下来协助督办。一应物资银晌都由舅舅手上流出去的。下面若是出了贪心狠厉,惨绝人寰之事,那他这个盐道使是首当其冲,最先要被审问受查的。
若背后真有人指使,那舅舅便危险了!
想到这里,缨宁不禁害怕起来。她想到前两日的异状,舅舅无故上京又不辞而别,父亲忧虑慌乱,母亲知而不言,都被联系起来了,若真被人下了套,又奸计得逞,那便岌岌可危。
紫棠一看七姐儿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忧心孩童之事,遂开口安慰道“:七姐儿真是菩萨心肠。那孤儿被官府抱了去,有圣上御旨,定能被安置妥贴,倒也不必跟着她母亲受苦,算是因祸得福了。”
缨宁点点头,不行,她得去找母亲问个明白。
朝堂之上,众臣纷议,相继上荐,出了这等事,绝不能姑息养奸,留了害群之马坏了纲纪。
玄翰坐于鎏金九龙宝座上,搭着扶手,若有所思“:聂爱卿,这事儿你倒说说看。”
这告御状之事出的蹊跷,矛头直指两都盐道使。众所周知杨家与纪家关系匪浅,而纪御史又是追随他的,那背后之人定来者不善,弄不好便是冲着他来的。毕竟是自己手下门生,聂丞相本欲避嫌,在群儒唇舌大战中,也是一言不发。没想到圣上却指明要他说话,“:这事出定然有因,农妇宋氏弃幼儿而死,其中冤情之深,官吏之狠绝,叫人不得不彻查此事啊。”
这话说听来是有几分道理,句句都满腔愤慨,要求厉惩奸人,而说话巧妙便在于并未解决任何问题,态度也是绝对中立,从面上叫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这事儿看来真的有意思了。
站在后头的宋参将冷笑,这聂丞相一向都是倚老卖老,平日遇上这等事,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今日却是万分保留,点到为止,看来他也有忌惮的时候。
玄翰看着底下群臣,心里已经有了算计,这谁真心实意谁浑水摸鱼都了然于胸,“:副将,你倒说说看?”
听见圣上这话,炎宸站了出来,俯首道“:宋氏告御状之事确实让人痛心。儿臣认为这底下的官吏都是听上头的办事,所谓打蛇要打七寸,这云城水患运送物资之事由两都盐运使掌管,一应事物也必得经他首肯才能成事,先把他控制了才是正理。”
炎宸身为军机营副将,自来不参与群臣争斗之事,他的生母德妃早已去世,德妃母家也只是小小官吏,在京中并无声望,遂他身为嫡子,却并非皇后亲生,对夺嫡之争自然构不成威胁。说出这些话倒也不怕得罪人。
玄翰点头,颇为满意,几个儿子中,大皇子虽求识好学,但空有一腔热血,做事莽撞;六皇子良善纯爱,若以后继承大统倒也不怕他手足相残,只是在皇后的羽护下少却有主见,易被奸人所控;这个五皇子从小聪颖,做事刚正不阿,性格倒有点像他,只是少了点自己多情的影子,这治理江山不仅要有智慧还要有胸襟。
“说得不错,这拿朝廷的俸禄又不办惠民的实事,本就大罪,若还贪污赈款,残害良民,其罪当诛!”
纪义淮站在底下大汗淋漓,背襟湿透,“臣有本要奏!”
玄翰目光一凛“:朕若未记错,那两都盐道使是你的大舅子吧,他若真犯这死罪,你求情也无用!朕对蛀树蝼蚁深恶痛绝,一个个朝廷栋梁,一个个冠冕堂皇,却背地里吃人不吐骨头,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这都是你们这些两鬓斑白的忠臣做的事儿!”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玄翰一时血气上涌,狠狠地咳起来。
“圣上龙体为重!”
“有人巴不得朕去了呢!”
众臣一听,吓得纷纷伏在了地上“:臣惶恐!”
“罢了罢了,大理寺卿,此事由你全权办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无事,便退朝吧”
“恭送圣上!”“恭送圣上!”
若只是农妇告御状之事,那也牵扯不到他人,炎宸怕就怕这只是个引子,如果真要蓄意图谋,牵扯出来的何止两都盐道使一人?前些日子纪御史也被参奏,最后虽然苦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