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夏日的蝉鸣鸟叫,夜里寂静无声,缨宁与缨秀俩姐妹躺在一张床上,聊着女儿家的心事。
缨秀喃喃道“:你还没出嫁不知道,这嫁人了,就全然不同了。”
缨宁微微仰头看了看躺在身边二姐,月光微弱,只看到了一双水汪的眼睛在夜里忽闪忽闪地,“有甚不同?”不就多了个枕边人么?
缨秀叹道“:离了家,去了个陌生地,做事说话总要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惹了公婆不高兴,又让夫君为难……”
“贾大人和贾夫人可是为难你了?”自家二姐向来有主张,若遇上了个厉害的婆母,虽不至于被欺负,但每日必定家宅不安宁。
缨秀笑道“:贾大人与贾夫人都待我很好呢,我嫁过去第二日,我婆母便叫我帮着理家了,她说等我上了手,便把管家的事全交与我,她也好躲闲去。”她又想了想说道“:只他们再好,也比不上待在母亲身边自在……”
缨宁点点头,似懂非懂。二姐儿明日就要与贾公子回去的,不知何时能再见……
纪夫人备了手礼,缨秀这拿回去的比拿来的还多,可推辞不过,也不想拂了母亲的一片好意。惜别了纪母后,与贾公子上了马车,今天日落前必须要赶回贾家的。
缨秀回门过后,这一套的婚俗礼仪才算真正走完了。
纪家二姑娘回门省亲后的第五日,纪母刚看完帐目,等着纪大人下朝回来。
外头门房的伙计跌跌撞撞跑到了墨韵堂,面上火急火燎的,酡颜见状忙把他拦住了“:夫人在里面做事呢,做甚莽莽撞撞的……”
那伙计还不等酡颜说完,就嚷起来了“:不好喽,你得赶紧放我进去,老爷,老爷他……”这伙计一急便结巴了。
纪夫人隔着一扇门,自然也听到了声响,赶紧叫嫣红传了话让那下人进来。
门房的小伙计也顾不得请安,进了门便开口道“:太太,大事不好了,老爷他被圣上扣在宫里啦!”
纪夫人打了一个激灵,以为自己听岔了“:一大清早的说什么胡话,你再说一遍!老爷到底怎么了?”
“赵管事从宫外捎来口信,老爷确是被扣在宫里了!”那伙计哪见过太太失态到这般,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杨氏一时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
酡颜和殷红见状不好,忙上前劝道“:太太莫慌,身子要紧,估摸老爷过会儿就回来了。”
杨氏此时心里清楚得很,圣上这一留,老爷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个妇道人家,连宫门都进不去,该如何是好?
杨氏头痛欲裂,一股气上不来,闷在胸口。
不行,她不能倒了,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呢,“:嫣红,快扶我去榻上……”杨氏浑身无力,指尖泛疼,心口被千万蚁虫噬咬般,就怕自己昏死过去,那时纪家可真乱了。
红殷和酡颜两人搀着纪夫人,艰难地往床榻边走去。杨氏虽身子难受,但还不忘严厉道“:这事万不可让其他人知晓,若事情透出去半分,你们就别想留在府里了,领了板子就滚出府去。”
底下丫头和伙计没想到一向和蔼的太太竟说了这么重的话,忙磕头道是。
杨氏被扶上了床,殷红抽了个软枕垫在她的背后,担心道“:太太要不歇一歇,眯一会儿?”
杨氏摇了摇头,见报信的伙计还跪着,对着他说道“:你派个人打探消息去,有什情况就赶紧来报,那赵世一回来你便叫他往我屋里来。”
“小的明白”
“赶紧去吧。”
那小伙计出了墨韵堂,往外院跑去,满心里嘀咕,莫不是纪家真出大事了?
杨氏又叫殷红赶紧把这事儿告诉老太太,自己虽不能进宫,可老太太身上却是有诰命的,在皇后娘娘那也得几分脸,魏皇后进宫前还常管她叫师母呢。老太太年纪大,身体不好,已经多年没往宫里去,但这个节骨眼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杨氏躺在床榻上,闭了眼,满脑子都是纪家家破人亡的惨状,心绪不宁,不知不觉昏睡过去,突然又被噩梦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殷红见状忙倒了杯水递上来。
杨氏问道“:我睡了多久?赵世可回来了?”
殷红回道“:太太你睡了一个时辰,赵世没来过。老太太已经进宫去了。”
杨氏一想,不对,自己派人去宫外,一来一去也不过半个时辰,难道赵世有事耽搁了?
她对酡颜吩咐道“:你去外院看看去。”
赵世的婆娘李氏带了五岁的哥儿,慌乱地拎着收拾好的包袱正要往外走,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太太派来的丫头。
酡颜见情况不对,立马叫来俩伙计把李氏给控制住了。李氏的儿子看不明白情状,只见自己的娘亲被人抓了,哇得一声,就大哭起来。
酡颜一看这事儿自己也做不了主,就派人把这娘俩带到了墨韵堂。
李氏颤颤危危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她哪见过这阵式,自十八岁跟了赵世,她便在外院做起了端茶送水的活儿,少有来内院的,只听别人说纪夫人是个和善的,今日一见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一进来,她就看见太太青了一张脸,脸色沉得难看。李氏一想,这赵世定是犯事了,怪不得呢,好好的怎会叫她收拾行李,莫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老爷?
一边的小娃儿哭得纪夫人头疼,“:先把他带下去,我有话问李氏。”
李氏见儿子被带走,发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