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后换上了素色的衣裙,整日在佛堂里与青炉为伴,为着萱儿,她打算吃斋念佛七七四十九日,如今已是虔心颂拜第四十五日。
“主子娘娘身子重,不可长跪,佛祖定能知道您的诚意,保佑萱嘉公主西天往生,您莫熬坏了身子。”
魏皇后放下木槌,伸出手来,菊萼忙上前扶起。
魏皇后叹道“:十日后便是宸儿大婚之日,倒是哀家不称职了……”
“主子娘娘庸人自扰了,再过一个月您便要临盆,自当安心养胎,这些事交给贵妃娘娘办也是一样的。况且因萱嘉公主之事您劳心劳神,已实属不易,您莫再给自己压力,还是腹中小皇子为重啊。”
“宸儿是个好孩子,能干又孝顺,如今一眨眼便长大成人要出宫开府了……若他是哀家腹中所出便好喽……”
“娘娘您抚养五皇子长大成人,养育之恩没齿难忘,这份恩德他必然记在心里,说您与他是亲母子也是差不离的。”菊萼安慰道。
魏皇后点了点头,倒也没说话。
长春宫后院内,泠雨拎了一篮子进来,满脸欢喜“:五皇子的喜饼子分下来了,这还是宫里独一份呢,别的宫里可都没有,总管公公说了,先让我们长春宫里的人沾沾喜气。”
“赶紧拿来尝尝,这宫里御厨做的喜饼子,可与其他地方不同,用的都是顶好的料。”玟梅放下络结从桌边起身。
子宁抬头瞥了一眼,站起身来理了理小几面上的炼香器皿,把香粉装进了木锦盒盖里。
“子宁,你不来尝尝么?”玟梅拣过一个龙凤纹案金黄喜饼子,掰下一半入口,恩是芝麻枣泥味儿的,喷香软糯,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不了,午膳过了还没消食,这会儿气胀着,况且主子娘娘该从静室出来了,我得在外室候着。”
“等等,我与你一同过去。”泠雪嘴里含了口豆沙馅的喜饼,话说的囫囵不清,拿了帕子抹了抹嘴。
正殿内,因着五皇子大婚一事,皇后又将各宫娘娘聚在一处商量着细节。
子宁小心翼翼端着茶托,一一端上前去。
“炎宸大婚,哀家身子重,也全看你们操办了。”魏皇后端了碗清茶,掀开盖来,水汽腾腾。
“皇后姐姐说笑,我们都是他的母妃,在这等大事上,自当用心。”聂贵妃回道,大伙儿也跟着纷纷附和。
桌面上摆了厚厚一摞聘礼单,大婚当日是要绕着整个都城送入侯府的,侯府最是钟鸣鼎食之家,这些聘礼规格必不能低,况且抬出去的都是皇家的面子,这礼单就足有十尺长。已经由着总管太监念了两日,每每皇后娘娘听个把时辰就得上床躺着歇息,两日才堪堪念了一半。
“这礼单也是内务府照着炎禹大婚之时规格列的,炎宸毕竟算是嫡子,娶的又是侯府小姐,妹妹我又多添了两箱珠宝,聘金较之番了一倍,姐姐觉着如何?”聂贵妃问道。
“嗯,小德子接着念。”魏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监念礼中,魏皇后又多添了些金银器物,聂贵妃面上虽缓和,心里毕竟不是滋味。自己的儿子贵为长子,娶的是督御史之女,虽也是高门大户,却远不及侯府来得位高,如今聘礼也是极尽重金,力压炎禹一头,她如何平得了心里这股气,也不知若真等到炎勋娶妃,还会是个什么样的派头。
圣上一向崇尚节俭,如今这番授意,无非是想弥补对皇后的愧疚之心而已,炎宸毕竟是个冒牌嫡子,于情理上魏皇后也不能放着她嫡亲儿子不要,将别人的儿子送上皇位。聂贵妃这般想着,心里便好受一些。不过怕就怕圣上心里不知怎么想,按理来说,历来是立嫡立长,只是圣上的心思,无人能够猜透。
魏皇后又命人拿来储宝阁的钥匙“:这些器皿宝物取了,一一记录在案,检查无损装箱入册。这些都是历来珍藏的宝贝,万不可马虎了。”她又特地看了看聂贵妃,说道“:此事重大,你万不能掉以轻心,多派些人手去看着,完事后必要清点,可明白?”
“姐姐放心,”聂贵妃笑着说道“:公主出嫁之时所送的嫁妆,也是妹妹我亲自督办,万不会出了大错。”
这话一出,菊萼在一旁听着心里发急,这聂贵妃怎的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皇后娘娘渐渐敛了笑意,心里暗道聂贵妃真是笑里藏刀。
“既然如此,那烦妹妹与众姐妹劳心了,本宫累了,你们跪安罢。”魏皇后摆了摆手。
“那妹妹就先告退了。”聂贵妃福了福身,与众人笑着出了长春宫。
“扶哀家到榻上去。”魏皇后揉了揉太阳穴。
“贵妃娘娘该是无心之失,主子娘娘莫往心里去……”
“当日公主画像之事,本宫就怀疑是那个贱人所为,只苦于没有证据,如今她三番四次来挖苦本宫,倒以为本宫真是好欺负了,待我孩儿出了世,再好好收拾那个贱人。”魏皇后想起炎萱来,又掉了几滴泪,她不会让萱儿妄死,必要为她报仇的,不管是真凶还是替死鬼,都得去陪陪她孤独的萱儿……
魏皇后独自神伤了一会,又问起炎宸来“:宸儿最近如何?也不见他来长春宫了。”
“公公来报,五皇子平日里多待在营里,每日早出晚归,更有夜不归宿的。主子娘娘也说了不必他每日来请安,许是营里忙抽不开身了。”
“对这门婚事,他到底还是心有芥蒂的,若真有法子,本宫也不会因了一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