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墨恩,荆王也是一脸震惊。
好在孙瓒毕竟是和李慕儿一条战线上的,当即领悟过来,转身冲荆王拱手道:“王爷,事到如今,下官只能实话实说了。”
荆王瞄了眼墨恩,似笑非笑慢悠悠问孙瓒道:“孙大人,果然是在寻人?”
“不错,”孙瓒回应,“皇上千叮咛万嘱咐,此事要暗中进行。实不相瞒,宫中的那位深得皇上厚爱的女学士,几个月前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锦衣卫许多手下,都被皇上派出来寻她了。下官也是听说蕲州城有相似女学士之人,才过来碰一碰运气的。没想到……”
孙瓒说着看向了李慕儿,也吸引着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扫向了李慕儿。
墨恩冷哼一声,声音难掩的狠厉:“若我说她不是呢?”
孙瓒回眸,仰着下巴将他凝住,局面再次一触即发。
“哈哈哈,看来是一场误会。”李慕儿没有想到,荆王居然大笑着站了出来打圆场,“孙大人这回可是猜错了,这位啊,是墨恩家的娘子,几年前就在本王府上了。女学士本王也有幸见过,不一样,啊?长得完全不一样嘛!哈哈哈!”
孙瓒本就是假意配合李慕儿,闻言自然乐得踩着台阶下来,“王爷既然这么说,那定是下官搞错了。看来,下官此次又要无功而返了。”
墨恩闻言不喜不悲,也没有半点感谢荆王的意思。荆王招呼着他们一起进去用膳,他也不理,顾自拉着李慕儿回了房。
而一直欢笑着如沐春风的荆王,望着他和李慕儿离去的背影,顿时收了笑意,伸手唤过身侧的护卫军官沈濂,耳语了几句。
沈濂听后,快步走出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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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恩带着李慕儿回到房间,立刻拿出一个包袱开始收拾东西,背对着李慕儿说道:“你的衣服都是新做的,带几件吧。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去府外,找家近些的客栈住下来。小少爷那边,也不需要去了。”
李慕儿早预料到他会带她离开,可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叹了口气,她兀自坐到床上去,不动声色。
待墨恩收拾停当,发现她没有动作,才走到床边,半蹲下来得以直视着她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李慕儿指了指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淡淡道:“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墨恩先是不明其意,蹙了蹙眉,随后却似突然想通,忍着笑意道:“你不愿意走?想留在这里?”
李慕儿点点头,“恩,我只记得这里。”
天大地大,她却只记得这里了。
不过寥寥数字,对于墨恩而言,却是他听过最美好的语言。
将包袱往床上一搁,他轻声回应:“好,那就不走,永远都不走。”
李慕儿回望着他,他那柔得像水似的眼眸,他那倒垂着的长睫,全然不如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带着一点惬意懒散。
明明知道自己是虚情假意,李慕儿还是随着他勾起的唇角,浅浅地笑了出来。
如果这份不是虚情假意,该有多好?
……………………
闹出这样一茬,孙瓒没有理由再在王府借住,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了。但令李慕儿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被她说服留下的墨恩,居然也不知为何,紧跟着突然消失在了王府。
宣威告诉她,他有急事出门,几天内都不会回来。
这太奇怪了。
是有多重要的事,能让他在李慕儿身份差点暴露之后,还丢下她独自在荆王府?
“夫人放心,我将以死保你周全。”宣威恰在李慕儿狐疑时开口,看来是一早便受过墨恩嘱咐训导。
李慕儿不语,脑中却既喜又悲。墨恩一走,对她而言简直是绝佳的时机。进府已近一月,明的暗的线埋了许久,趁着这个当口,也该有个进展了。
怕就怕荆王会不会找她麻烦,这是她不能控制的。
…………
不知是该说上天助她,还是该说天妒红颜,何氏的死讯,便是在此时传出来的。
并非李慕儿狠心寡情,只是她觉得,这样苟且活着只知以死对抗命运的何氏,真正一死或许对她也是种解脱。
不知如愿以偿的她,是不是笑着离开的?
李慕儿无暇再悲春悯秋,她只想知道,荆王会如何处置何氏的尸体?
她必须摆脱宣威,去探个究竟。
不知不觉间,夜帷已降,碧月当空,星光初现。墨恩不在,最大的好处,晚上房中只余她一人。
宣威以为在门外守着,便可护她周全,却全然不知,李慕儿武艺高强。
临窗打开合上,人影一闪而出,无声无息。
风过云动,月朗星稀。蕲州城的夜景是出了名的迷人,可这蕲州城的最大府邸中的某处角落,却阴森晦暗。
要暗下处理何氏的尸体,必然也会选在晚上。
李慕儿没有来迟。
麻布包裹着的尸首,说不出的瘆人。两个男人蒙着面,一前一后抬起尸首,往后院更深处走去。
李慕儿身形浮动,远远跟着。
直跟到房舍尽头,穿过一个灰败的拱门,眼前居然出现了一片紫竹林。就好像紫禁城的万岁山,这片竹林似乎在王府之内,又似乎不是。
碧月竹影,星汉迢迢。李慕儿须得保持极远的距离,才能在纤细的竹竿中掩住自己的身形。
大概又行了片刻,前头的脚步声终于停下。
竹涛声阵阵,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