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只听得楼梯格格作响,似是一头庞然巨兽走上楼来,听声音若非巨象,便是数百斤的一头大水牛。
楼下掌柜与众酒保一叠连声的惊叫起来。
“喂,这笨家伙不能拿上去!”
“楼板要给你压穿啦。”
“快,快,拦住他,叫他下来!”
但格格之声更加响了,只听喀喇一声,断了一块梯板,接着又听得喀喀两声巨响,楼梯又断了两级。
二楼的众人听得下方的声响,只觉得满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何事。
过了片刻,只见了一个道人手中托了一口极大的铜缸,迈步走上楼来。
这铜缸是庙宇中常见之物,用来焚烧纸锭表章,直径四尺有余,只怕足足有四百来斤,缸中溢出酒香,显是装了美酒,那么份量自必更加沉重,但他托在手里却不见如何吃力。
道人每跨一步,楼板就喀喀乱响。
楼下这时早已乱成一片,掌柜、酒保、厨子、打杂的、众酒客纷纷逃出街去,只怕楼板给他压破,砸下来打死了人。
道人上的楼来后,先是扫了一眼这楼上的众人,见得焦木和尚与江南七怪后,便举着铜缸走了过去,只不过心头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但是眼前之事要紧,便没有细想。
焦木和尚冷然道:“道兄惠然驾临,却何以取来了小庙的化纸铜缸?衲子给你引见江南七侠!”
道人举起左手为礼,说道:“适才贫道到宝刹奉访,寺里师父言道,大师邀贫道来醉仙楼相会。贫道心下琢磨,大师定是请下好来了,果然如此。久闻江南七侠威名,今日有幸相见,足慰平生之愿。”
焦木和尚向七侠道:“这位是全真派长春子丘道长,各位都是久仰的了。”
转过头来,向丘处机道:“这位是七侠之首,飞天蝙蝠柯镇恶柯大侠。”
说着伸掌向柯镇恶身旁一指,跟着依次引见。
穷酸秀才模样的是妙手书生朱聪,矮胖的人是马王神韩宝驹,乡农模样的是南山樵子南希仁,身材粗壮,屠夫打扮的是笑弥陀张阿生,小商贩模样的后生姓全名金发,绰号闹市侠隐,渔女叫作越女剑韩小莹,显是江南七侠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焦木引见之时,丘处机逐一点首为礼,右手却一直托着铜缸,竟似不感疲累。
酒楼下众人见一时无事,有几个大胆的便悄悄溜上来瞧热闹。
柯镇恶见介绍完毕,开口道:“七怪罢了,称不上七侠,也比不上全真七子的威名,素闻长春子丘处机行侠仗义的美名,但是久不得见,这次邀请道长到此,一方面是想要见一见道长真容,另一方面却是是想做个中间人,为道长与焦木大师调和矛盾,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丘处机道:“贫道和焦木大师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只要他交出两个人来,改日贫道自会到法华禅寺负荆请罪。”
柯镇恶心头微微一紧,看来是不肯不肯罢休了,暂且容我问上一问:“交出什么人来?”
丘处机道:“贫道有两个朋友,受了官府和金兵的陷害,不幸死于非命。他们遗下的寡妇孤苦无依。柯大侠,你们说贫道该不该理?”
丘处机此言一出,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中,之前提到过的那衣着光鲜的人顿时一惊,端在手中的酒杯一晃,酒水泼了出来。
柯镇恶闻言,心中暗道,这倒是正理,因此直言道:“道长此言在理,不要说是朋友遗孀,便是陌不相识,我如若听说了,也会出手相助。”
丘处机大声道:“是呀!我就是要焦木大师交出这两个身世可怜的女子来!他是出家人,却何以将两个寡妇收在寺里,定是不肯交出?七位是侠义之人,请评评这道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