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钦表情变得十分凝重。卫雁的话语,字字刺心!皇上殡天……连她都知晓了,定是赫连郡对她说了此事!
他本就怀疑,赫连郡突然出现在阳城,绝不是为了夺回印册将功补过那么简单!
而他却刚刚才做完一件大蠢事!
他顾不上与卫雁多言,吩咐下人严加看管,匆匆踏出院外。
他纵马来到阳城府衙,冲进内堂,急道:“泽明!为了一个阳城册印,我们几乎让出了整个京城!”
郑泽明披着袍子,身上绑着绷带,正在吩咐师爷去写册印已经寻回的公告,听闻徐玉钦之言,连忙挥退师爷,问道:“此话怎讲?”
“我们不该为那赫连郡解去困局!我刚刚得知,他早已知晓皇上殡天一事!此人乃是太后最强大的外援,没道理不在当前乱局中插上一脚!他雄据在此,是早有预谋!亏我竟相信,那蛮人埋伏兵马数月之久,只是为了将海文王的势力一网打尽!”徐玉钦心中悔恨不已,几乎捶胸顿足,“是我太傻!是我太傻!”
郑泽明安抚他道:“玉钦,你别急,说不定,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太后一个老妇,把持大权何用?再说,今日我们趁机攻打海文王的老巢,引海文王回防营地,放弃了围攻赫连郡,避免他多少伤亡,难道他会不念咱们今日助他脱困之情?你不是说,当日我大哥,也是多亏他出兵相助,才能全身而退吗?此人是友不是敌啊!”
“泽明!”徐玉钦无奈地看了看郑泽明,耐心解释道,“皇上对付庆王,此事已令太后十分恼火,再加上太后一向不喜欢陈皇后,以致她也不大满意太子这个皇孙。当初立储,她一直坚持立长立贤,她心中,最合适的人选,是那个乖巧嘴甜的二皇子宇文吉!”
郑泽明并非不知这些事,却总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听过就罢,从没在心里想过,皇家的这些私事,会对社稷,对朝廷,有什么影响。
他听徐玉钦继续分析道:“当初先帝立皇上为储君,太后心里是有想法的。庆王是兄长,越过兄长而立幼弟,太后一直对皇上有怀疑,以为是皇上在先帝面前中伤庆王之故。她却并不肯想,她之所以被立为皇后,不是因为先帝看重她,而是因为看重了与自己最相似的那个皇儿!为了让皇上继位更加名正言顺,才立她为中宫!”
“太后目光短浅,权欲心重,多年来,做出姿态,一心向道,不问前朝与后宫中事,可私下里,却不断培养耳目,招揽爪牙,由此可见,她一直在等待时机!她向来轻视奴婢出身的陈皇后,又怎会眼睁睁瞧着,陈皇后母凭子贵登上太后之位压她一头?只有她在朝中依旧有影响力,才能让她在后宫说得上话,对她看重的那些孙儿、公主等,才是最有力的保障!她不信任皇后,不信任太子,她只信她自己!”
郑泽明苦笑道:“玉钦,难怪,我哥说你比我强得多……这些事情,我从没深入想过。”
徐玉钦道:“泽明,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我要立刻回京向太子禀明此处情况!你快快准备,与我一同启程!”
郑泽明吃惊道:“这么快!我的伤势……”
徐玉钦道:“顾不上了!泽明,你忍耐些,待回京后再慢慢调养。我不能留下你,让那赫连郡有机会将你制住,用来牵制镇国公府!”
“这……不会吧?”郑泽明觉得,徐玉钦未免太夸张了些,他可是镇国公府嫡子,赫连郡对他出手,不怕祖父联合朝臣,弹劾于他,把他的兵权夺了?
徐玉钦暗自叹息,没有再说下去,只道:“走吧,你早些回去,心情一好,也许伤势好得更快些。”
郑泽明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好吧!那守城的郑家军怎么办?”
“留在此处!待新任城守带兵赴任,他们便可自行回京!”
郑泽明便立刻吩咐,收拾行装,将城中诸事,交于主簿和师爷处理,又唤来江首领,吩咐其守好府衙,和那失而复得,来之不易的阳城册印。
徐玉钦想了想道:“泽明,离开之前,你还需做一件事!”
“何事?玉钦你说。”
“你此次受伤,正可大作文章!”
徐玉钦说完,朝郑泽明笑了笑。
郑泽明福至心灵,拍着手道:“我……就说是为追查册印丢失一事,被海文王的爪牙刺伤,顺便大肆宣扬赫连郡与海文王打赌一事,给他扣上玩忽职守,罔顾皇命的帽子!而我带伤坐镇,指挥郑家军,为赫连郡解去火药围营的困局,这才从他手中换回阳城册印……你说到时,丢失册印这件事,谁还怪得到我头上来?……这样一来……这赫连郡,岂不是有口也说不清?毕竟……他拿着册印大摇大摆进城,却不肯归还;又违逆圣旨,私自离开玉门关……怎么说,都是他没道理……”
徐玉钦点点头,不置可否,“泽明,你既然已有计划,我便不再多言,今日午后便启程回京,你准备准备。”
言罢,徐玉钦起身便走。
郑泽明忽然想起一事,“玉钦,听说你借用了朱家的别苑……咱们走前是不是得跟朱家说一声……”
徐玉钦似笑非笑,“泽明,你越发会做人了。不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我的行踪,不必向旁人提起。我这就回去朱家别苑,将琐碎事料理干净。”
他的声音温和如初,却不知为何,令郑泽明莫名感到一丝寒意。――总觉得玉钦,跟以往有些不同,却又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