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至之人骤然出剑,染墨飞旋而起,前臂格挡前方剑招,左脚后踢,接住后方之剑。原本就并无胜算,如今对方又多出一名高手,染墨败相已现,奋力一击后,趁着对方退避之机,跃上一旁屋檐。
他回身望向卫雁,此时若他孤身逃亡,也许还侥幸冲得出去。若是要带上卫雁,就注定会被活捉……
情况危急,哪里还有时间可供犹豫?卫雁扬声呼道:“你快走!不要管我!”
话音刚落,卫雁就被人扼住咽喉。
染墨低叹一声,不再理会卫雁,迅速奔逃。另一人飞上屋檐,追踪染墨而去。
卫雁仰起头,望见对方神色复杂的脸。
“你是……高放?”
高放,曾是宇文睿拨给她的贴身侍卫,为她守护柔姨数月之久。在宇文睿败走京城后,高放也跟着失去踪迹。柔姨还曾担心,不知他是否安好。
熟料,却在此种情形下重遇。
高放双眉紧蹙,沉声道:“卫小姐……你为何要背叛雍王?”他面有痛色,扼住卫雁咽喉的手臂有些发颤。
“高放……”卫雁吃力地开口,接着清晰地感觉到颈子上那只大手渐渐放轻了力度,“你……你不辞而别,柔姨一直很担心你。”
提及柔姨,高放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的双目赤红,眸中有泪光闪现……
卫雁轻轻推了推他捏住她脖颈的手臂,“高放,我不得已……我不曾伤害他的性命,他有你们,不会轻易倒下……而我,什么都没有了,连柔姨我都找不回来……”
“住口!”高放断喝道,“你用美人计,迷惑了雍王,背叛了雍王,你还给自己找借口?若不是你,雍王的孩儿,也不会死!你可知道,他盼子嗣盼了多久?你可知道,他这一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卫雁摇摇头,神色哀伤,“我不想的……我想不到尚姬会死,更想不到她有了身孕……可我,没有害过她。宇文睿过得有多艰难,我无法想象。他身边还有你们为他心疼,可我有什么?我就该任人践踏,生死由人?我在乎的人,一个个地离开了我,难道我就该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高放,别带我去见宇文睿,你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上,我不委屈。”
“住口!”他将她推撞在墙壁上,愤恨不已。
“你这该死的女人!雍王太心软,早在俘获你的当天,他就该一剑杀了你!”
卫雁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对宇文睿来说,她的确该死。一再拒绝他的好意,害他死了一姬一子,如今,还将他药倒,盗取机密军情……
她等待着,无论是被高放一剑杀掉,还是被宇文睿凌迟处死,她都毫无招架之力,她只能等死。
身体陡然一轻,她被高放提了起来,挟携臂中。
风声在耳旁呼啸,她闭着眼,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到,高放带她走得这条,绝不是回县衙的路,而是捡些偏僻巷道,避开夜巡的守卫……
“高放?”她不敢置信,朝他望去。
高放毫不理会,无声前行。到了城外,他将她重重抛在地上,喝道:“滚!此生都不要再出现在雍王眼前!”
“高放,你为何助我?”她站起身,担忧地望着他,他放她走,宇文睿不会惩罚他吗?
高放肩膀抖动,扁着嘴唇,冷声道:“别自作多情,我才不是为了你!”
他抽出长剑,只见寒光一闪,卫雁脸色一白,闭着眼别开头去。
剑刃却并未挨上她的肌肤,她睁开眼,惊得张大了嘴巴,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高放高大的身躯,渐渐倒下,“我……我是个没感情的杀人机器,隐在黑暗中,以雍王为主,从不知亲情为何物……柔……柔姨,柔姨说,她就是我的亲人……柔姨做的馄饨很好吃,柔姨待我极好的……我杀了你,柔姨会伤心……你走,永远……别回来……,不要……伤害雍王……。告诉柔姨,我……我……很好……”
“高放!高放!”她厉声唤着他的名字,搀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倒下去,“高放,我不能……我不能让你死……我担不起啊……我怎么承受得起,又因我失去一条人命?高放,求你……你没事的,对不对?你……你别倒下……求你了……”
高放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虚弱地对她笑了笑。嘴角慢慢溢出一丝血,血色越来越浓,“背……叛……雍王,只有……死……”
他的双眼不曾闭合,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昔日矫捷强健的身体,无力地仰躺在夜空之下。
“啊!啊——”卫雁仰天悲呼。她的手,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她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圣主。”
染墨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
“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这剑穿透腹部,本不至死,但横切四寸……”
“别说了,染墨,求你,别说了……”她捂着脸,跪倒在高放身侧。
“要成大事,必有死伤。若你落于旁人之手,只怕会死的更惨。”染墨淡淡地劝道,“你逼海文王放弃攻打阳城,解救下的无辜百姓,何止千百?只有自己变强,才能有力量去救更多的人……”
“我何曾为了百姓思考过?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我太自私了,我根本没有资格,去统领地宫……”
染墨将她提起,强迫她抬起头来,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道:“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你当地宫是什么,你当上万宫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