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穿着锦衣,打扮得像个富贵公子,卫雁想让他出面打理香粉生意,染墨忙于宫中事务,她也不希望自己找来的生意被人干涉。现在人人都称呼他一声“张公子”。
他却毫无形象地在门口蹲着,连连叹息。
邱华望见他的模样,取笑道:“怎么,张掌柜在思考咱们铺子的发展大计?”
张二力站起身来,“你来了?有事?”
邱华道:“来回主子几句话,她在屋里吧?”边说边朝里面走去。
张二力一把揪住他,“你干什么呢?里面都是女眷,你说闯就闯?主子说要见你了么?”
“二哥,你咋了?”邱华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肚子,“是主子找我,我才来的。你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咱们又不是高门大户,还需要通报?进门之前我会敲门的,主子说让进我才进去,放心好了!”
“谁说不是高门大户?”张二力忽然急了,“等她重回卫府,人人都要称她一句卫小姐,那是御赐的宅子!谁敢说她不是高门?以后你那些坏毛病都改改,连咱们几个都不尊重她,还指望别人能对她如何?”
一句话把邱华说笑了,“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啥时候不尊重主子了?向来主子说一,我就做一,绝不做二。现在我能跟着玄南先生在谷里瞧他配药,全靠主子说情,我心里对她敬重着呢!听说这几天总有些宵小之辈来烦扰主子,二哥你是为了这事烦吧?”
张二力点点头:“也不能见人就打,主子马上要开好几个铺子,全指望那些人的家眷捧场呢,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总不好全结了仇去。”
邱华闻言一笑:“要在从前,有安南侯护着主子就好了,那时可没那些不长眼的来烦主子。也怪主子这张脸,要是一直是从前的那丑模样倒还好,现在惦记她的人多了去了!适才我一路走来,还听人在那争论,说这第一美人,到底是咱们主子还是那姚新月……”
张二力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了,卫雁的名声越响,她就越不安全。
邱华摆摆手,不再理会他,边走边摇头晃脑地道,“除非主子嫁了人,要不总是免不了被人惦记!”
勺儿打了帘子,快步走了进来,“小姐,小公子不让新来的嬷嬷抱,就只要如月姐一个,如月姐今天午饭都没顾上吃……”
“是么?”卫雁手中握着笔,闻言摇了摇头,“也没办法,进儿离不开她,就连我也不肯找。慢慢来吧。”
又道,“徐公子有消息么?”
勺儿摇头:“没有,到现在都还没来呢。这都两三天了吧?”
卫雁叹气:“原也没想过他会多痛快地把账册给我。刚才邱华来,不是说他这几天照常处理公务,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么?只怕我的话他根本不曾放在心上。不过是孤寂时,就来拿我消遣消遣,我原也不该存有什么指望。”
“奴婢倒不这么认为……”勺儿迟疑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也许意识到那账册对小姐十分要紧,不想一下子还给小姐,怕再没旁的借口接近小姐了……徐公子待小姐是用了心的……”
卫雁只是嗤笑:“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怎么还替他说起话来了?”
勺儿想到如月跟卫雁龃龉的缘由,不由吐了吐舌头,“倒不是为他说话。奴婢不过想什么说什么罢了。小姐一天不嫁人,徐公子就一天放不下。小姐不如早做打算。”比如……跟赫连郡重归于好,嫁给他成为侯爷夫人。勺儿不懂朝堂那些恩恩怨怨,没想到皇上当众说了卫雁的所有行为都是他的部署,卫雁就再也不能接近赫连郡,甚至成了赫连郡的敌对方。她只知道赫连郡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从前有赫连郡在,小姐就不用担心会时不时地有人来纠缠。就是徐公子来了,赫连郡也能把他赶走……
“嫁人?”她从来没想过嫁人。从前掩饰了身份,也是因着容颜太盛、不愿招惹事端之故。现在可怎么办?隐姓埋名,甚至假死?她的仇都还没报呢!她不想过着那种不见天日的生活!宇文炜能保她命,却不能时刻替她赶走所有麻烦。她只能靠自己!
这天傍晚徐玉钦来了。
张二力陪着他在花厅里等。
卫雁一进来就微笑道:“等了几天,公子可算带过来了!”
徐玉钦看看张二力,没说话。
偏偏张二力一点自觉都没有,木头桩子似的立在那里。
卫雁就道:“二力你先出去。徐公子,东西在哪?”
徐玉钦瞧着张二力磨磨蹭蹭地关了门,上前凑近她:“雁妹,我到处找过了,不知放在何处。对不起,是我太粗心,本是好好收藏在匣子里的,家里不知谁动过我的书房……”
卫雁微笑的脸瞬间落了下去,“徐公子说什么在意卫雁,都是假的。卫雁托你保管的东西,原来随便什么人都动得?”
徐玉钦就凑过来,伸臂想牵住她手,低声道,“我正在找。怕你着急,这不先来告诉你一声?你再给我点时间,可好?”
她闪身躲过了他的手,“徐公子还是找到了再来吧。莫叫人空欢喜!”
嘟着嘴似是生气,似是撒娇,徐玉钦心中一软,笑望着她,心想,若非如此,只怕你还不肯见我。他私心想着,也许多给他机会哄一哄她,说不定她就能回心转意。毕竟当年两人情真意切,她对他也是用了真心的。有这么个机会能多来瞧她几回,他自是不会放过。
这么一想,他就又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