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亲卫首领向敌方走去,朗声道:“来者何人?有何见教?”
听见刀剑出鞘之音,卫雁与如月不由紧紧相依,缩在车中不敢露面。她们长于深闺,何曾遇到过此等凶险之事?
来人之头目看向卫雁所乘马车,见并无徽章纹饰、不由一怔,这时听见后面又是一阵哨声,一名黑衣蒙面人遥遥招手:“在这里!”本已围住卫雁车马的黑衣人瞬间走个干净。
负责断后的一名雍王亲卫,几番起落,奔到车前,低声道:“老大,他们围住了王爷的四马青盖车!”
亲卫首领道:“王爷马车在后?里面是谁?”
断后亲卫道:“没人。所幸卫小姐未乘坐。只是死了车夫。”
亲卫首领命道:“去,瞧瞧是什么来路,莫泄漏了身份。”
卫雁在里面听得不甚分明,此时也不好多问,亲卫首领上前一步,道:“小姐受惊了。是群小蟊贼,认错人了。咱们不能走这条路了,还是需得去大路上稍待。”
卫雁想到方才的凶险,再想到那才貌出众的吕家小姐吕芳菲,道:“这位大人,劳烦您,去瞧瞧吕小姐?”
她也知自己强人所难,因此并不抱有太大希望。
那亲卫首领躬身道:“即是小姐所命,属下尽管一试。”
他知道这卫小姐现乃是他主子心尖上的人,因此颇为恭敬,留下两人守护卫雁,亲自带其余人去前方三里处探看。
少顷,外面马蹄声起。一人高声道:“不想今日为四哥所救,多谢四哥!”
来者正是蜀王宇文炜。
卫雁尴尬不答。
原来那些黑衣人不认得这些刻意打扮成寻常侍卫的雍王亲卫,蜀王却是认得的。得雍王亲卫相助,岂有不来致谢之理?
因他欲窥探雍王行踪,轻车简从,身边除了那六名世家公子,便只带了他们诸人惯用的贴身随从。那六个世家公子里,仅三人懂得武艺。那些蒙面人四十多人,各个骁勇善战,出手狠辣,蜀王等与其缠斗不休,一时难以取胜。待得雍王亲卫赶到,登时如虎添翼,很快击退了敌人,还掳了两名俘虏。
亲卫首领低声道:“马车中非是我家王爷,乃是卫府小姐。”
“哦?”蜀王一怔,继而笑道,“四哥艳福不浅……”
卫雁听得分明,却无法分辨,只得暗暗生气,后悔不该叫人相助这口无遮拦的家伙……
冷冷说道:“臣女不便相见,蜀王殿下恕罪。请问吕家小姐何在?无恙否?”
吕芳菲早被吓得花容失色,马车陷在那巷道里,为求速决,弃了马车,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此时坐在一名何姓公子马上。听闻卫雁相问,当即答道:“多谢卫小姐挂念,芳菲此时狼狈非常,不知可否借用卫小姐车马?”
卫雁连忙叫如月下车,将吕芳菲迎上车来。吕芳菲发丝散乱,脸上还被溅了数点血污,果然十分狼狈。
卫雁递上帕子,吕芳菲接过,两人相视一笑。
自她丧母后,少见外人,儿时一处玩耍的那些小姐,不经常相聚,感情也淡了。她今日一见这位“京城双姝之首”,便十分欣赏。此时二人于患难中相识,竟是十分默契。从此往来频繁、互引为知己。这是后话。
却说卫雁蜀王一行人等,未及走出巷道,便被欲抢回同伴的蒙面人再次围住。一半是适才被蜀王等惊走的,一半是曾围住卫雁马车、后来又去转围雍王车驾的,两股人合成一股,人数骤增。狭长的巷道,被死死围住。
外面传来低沉连续的厮杀声。刀剑相拼之音,一声声敲打在车中几名女子心头。
天色已晚,四周暗下来,不知何时,更飘起蒙蒙细雨。
马车剧烈的摇晃着,显是拉车的马匹受了惊,车夫已经控制不住。
吕芳菲亲眼目睹过适才的拼杀,她所乘的吕府车驾,是被那狂刀,削去了顶盖,导致马匹受惊,剧烈奔蹄、欲挣脱缰绳,她的贴身婢女更被甩到车轮之下,死状可怖。而坐在里侧的她,在随着车厢倒向一边之时,被蜀王从车上救下,这才免于危难。
此刻,卫雁之车也将面临相同的境况!她不由心惊,急道:“卫小姐,我们快跳车,否则,被疯马甩下马车,会遭车轮碾压……”
如月已经吓得哭了,一连声嚷道:“小姐,小姐,快跳车!咱们的目标不是咱们,咱们没道理在这里枉死!咱们自己逃跑吧!”
话音刚落,卫雁未及答话,就听马匹一声长鸣,前蹄乱踏,后蹄乱蹬,车厢向一旁的墙上撞去——
卫雁被甩到了右侧车门边,眼见车厢就要狠狠撞在她对侧的壁上,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扯去碍事的车帘,探出头去,猛一闭眼,高声喝道:“跳!”
……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充满力量的大手,紧紧托住她的右臂!
她对上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
凶险的一瞬,慌乱不堪的心,被那眼神安抚……
不需启齿,却胜千言万语?
徐玉钦面色如霜,箍住卫雁手臂的大手,很快放开。他望着她的眼睛,简单明了地道:“回去坐好!”
卫雁看着他脱离胯下坐骑,飞身而起,翻身到马车上,将车夫一把扯下,抓住缰绳,奋力驾驭……
疯马受制,前蹄高高立起,整个车厢后仰,里面传来女子慌乱的哭喊声,你拥我倒、跌成一团。徐玉钦毫不犹疑,撇下缰绳,飞跨到疯马之上,抱住马颈……
踢踏踢踏……如飞的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