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郑驰文前,许细温觉得自己是最贫穷的人。
认识郑驰文后,许细温觉得,能用钱砸人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郑驰文端端正正地坐着,双膝并拢像个小媳妇一样,怯怯地,看看自家破旧饭桌上的一摞子人民币,再抬头看看许细温,视线又回到桌子上,盯着钱看,再也挪移不开了。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到底是求人的,许细温在屋子里没有找到凳子,她就将就坐在床尾,语气缓和,轻声说,“只有你能帮我们。”
郑驰文的眼睛依依不舍地短暂离开钱,疑惑不解地看着许细温,喉结滚了滚,话说的坑坑巴巴,“什什么事事情?”
“你是律师,对吧?”
郑驰文点头,又摇头,“以前是。”
“没关系,当过律师就行。”许细温微笑着说,“我姐妹要离婚,要得到孩子的抚养权,你能帮我们吗?”
郑驰文的直觉回应是摇头,他已经辞职两年,如果是正儿八经的离婚案件,谁会找一个没有正规律师事务所挂名的人呢?再说,那天楼上发生的事情他也见到了,那个男人不是善茬,他是家里的独子,还有老娘在医院等着他送终……
许细温探头过去,离得他约有二十公分的距离,“嫌钱少吗?我目前只有这么多,下个月可以给你多一倍。”
郑驰文被许细温突然靠近的脸,吓了一跳,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而吸进来的又是带着香气味的空气,他脑袋里变得嗡嗡响,看着许细温的眼神,比看着那摞钱,更加热忱热烈起来。
这个人一直低着头,许细温靠过去,只是想看看他的表情,掂量筹码。
可看那人突然间脸红脖子粗起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竟然不厌恶靠近郑驰文。
“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有说过。”许细温站起来,把钱聚在一起。
郑驰文着急起来,他急着用手覆盖住许细温的手背,嘴里着急地叫着,“钱我没说不挣,你别生气,我帮忙。”
“真的?”许细温松开手,把钱往他跟前推了推,“剩下的钱,下个月的今天,给你。”
郑驰文坐立不安起来,他手搓着腿,欲言又止。
许细温看着他想说什么又尴尬的模样,自言自语,“我们真的很像。”
“嗯?”
许细温又笑起来,“一样的穷,一样想让别人帮你,又一样的脸皮薄。”
她在请郝添颂帮忙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和动作呢,想和别人一样,感恩戴德地鞠躬感谢“谢谢你的帮助,我一定会回报你的”,可到底是脸皮薄,做不出来,就是这么尴尬纠结的表情吧。
郑驰文说白天要去医院照顾母亲,晚上不再摆摊,帮林小雨分析案件。
可许细温等不及。
“给了你那么多钱,不是让你做兼职的,是让你全心全意去为我们做事的。”许细温说,“你妈,我去照顾,你不用去了。”
许细温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一天下来,常常累得腰酸背痛。
还好郑驰文分析出来点门道:比如,李先生有吸}毒、出轨、家庭暴力,如果能有其中一项证据,对林小雨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林小雨听了后,说,“我引他来。”
许细温当然拒绝,“他会打你的!”
林小雨说,“如果你能掌握他吸|毒或者出轨的证据?”
“我们再想想。”
许细温好些天没有去欣荣报到过,工作不接,电话也常常找不到人,今天,公司方面又打了电话来,语气强硬,说她再不出现,就等着被解约。
林小雨的事情没有解决,她的工作又弄得一团糟,许细温愁眉苦脸的。
到了公司,当然是被训斥一顿,她一耳朵进另外一耳朵出,完全没记在心里面。
李先生,她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他?
许细温从欣荣出来,她站在楼底下,仰头看着大厦。
郝添颂就是这时候从大厦里出来的。
许细温晒得时间有点长,以至于看到他的脸是黑乎乎的一片,分不清鼻子和眼睛。
看不清楚,就眯着眼睛努力看。
郝添颂出来,就看到许细温像是快要睡着一样,懒洋洋地歪着头看他。
他被她看得,心里,突然暖呼呼,痒痒的。
“你在看什么?”郝添颂心情不错地走过去,弯腰,挡住她头顶上的白日光。
许细温低头,笑着说,“原来不听声音,我就不能完整拼凑出来你的五官。”
沉浸在温暖阳光里的郝添颂,被泼了一盆冷水,冷得他牙齿咬得咯吱响。
“你从宿舍里搬出去了?”郝添颂问。
许细温点头,“公司要查勤吗?”
“和林小雨在一起?”
许细温没点头,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地上的影子,这几天她真的是很累,没怎么睡好过。
“你为什么总是对别人的事情上心。”郝添颂很无语地下评论。
许细温摇头晃脑地点头,“那么请问,郝总等下准备去哪里?”
“豪笛。”
“哦。”许细温拱了拱腰,“那不耽误您的时间。”说着就要退场。
她的宿舍是郝添颂安排的,她有没有回去住,他根本不关心,可就是有人好事又自作主张,把许细温每天出入做成表格,呈现给他看。
从上学开始,许细温做事情就有股执拗劲。
总是让他恨得牙痒痒,又忍不住挠她一把。
“想不想知道,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