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坐在前往府州的班车上,李舒崇读起了晏几道的代表作《临江仙》。
林川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才子之乡”:“宋词四开祖,林川有二晏。唐宋八大家,曾巩、王安石。”曾巩和王安石大家比较熟悉,而“二晏”是指北宋初期著名词人晏殊和晏几道父子俩。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小昭反复品味着这两句,不禁赞叹道:”好美的意境,既凄凉,又朦胧。”
看到,秦雯也来了兴趣,把下半阙词也朗诵了出来:“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李舒崇不禁感叹道:“这个晏几道是北宋宰相晏殊的第七个儿子。他虽然文才出众,却过于孤傲自负。他的命运大起大落,有点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他出生时父亲已经47岁了,又是当朝宰相,加上他从小就文采过人,所以年幼时他深得父亲同僚们的喜爱。可是长大后他不愿接受世俗的约束,生性高傲,不肯依附权势。父亲死后家道中落,他既不利用官二代的身份,也不借助他父亲门生故吏满天下的有利条件,去为自己谋取功名,因此仕途很不得意,一生只做过一些小官小吏。”
秦雯接口说道:“晏几道的词风与他父亲相近,既有晏殊词风的清丽婉曲,浑然天成;又比晏殊词沉挚、悲凉。特别是在言情词上,更优于晏殊。大概是因为他的社会地位较低,人生遭遇比较坎坷,所以他的词作在思想内容上比晏殊的词要深刻得多。”
小昭也赞同秦雯的看法,她说:“晏殊的词句里,我好像只记得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估计只不过是他妙手偶得罢了。”
李舒崇却有不同意见。“晏殊是神童出身,十四岁就参加了殿试,深得皇帝喜爱。为官期间,他极重视书院的发展,大力扶持应天书院,培养了大批人才,应天书院与白鹿洞、石鼓、岳麓合称宋初四大书院,那时候昌南书院还没有筹建呢。他一生著有一万多首诗词,只可惜大多都散失了。我最喜欢他的那阙《蝶恋花》了。”接着他低声读了起来: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小昭笑道:“舒崇哥哥,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觉得这阙词好像也很耳熟。那你说他父子俩谁的词更好一点呢?”
李舒崇想了想,说道:“晏殊是少年得志,官居宰相。晏几道则不然,他属于忧愤出诗人。单从言情词来看,晏几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果从为人处世以及发现人才、培养人才,还有为北宋文坛的贡献大小来看,姜是老的辣,晏殊更全面一些。凡事有弊也有利,就是这个道理。就像我们现在,虽然被迫四处漂泊,或许有一天突然‘顿悟’,成为才子或才女也说不定呀。”
在探讨诗词歌赋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府州汽车站,想到暂时甩掉了敌人的跟踪,三人心情变得轻松了起来,嘻嘻哈哈地下了车,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青春气息。
出站后,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秦雯才低声问道:“舒崇,那个出租车司机你是怎样惩罚的?”
李舒崇还沉浸在晏几道的《临江仙》里意犹未尽,顺口说道:“‘去年春恨却来时’写的是春恨,他做的必然是春梦了。都说‘春梦了无痕’,我看这个司机,也就是暗疮青年杨志强,只怕现在是‘噩梦挥不去’了。”
“什么噩梦?舒崇哥哥,你到底是怎么处置他的呢?”小昭也好奇地问道。
李舒崇道:“我让他喝了许多白酒,然后开车去撞墙了,最关键的是,他撞的是交警大队的围墙。”
“你也太损了点,不过这样挺解气的。他应该算是醉酒驾车了,听说现在处罚挺重的。”秦雯知道现在到处都在抓酒驾、醉驾,这个司机却“自己”送上了门。
“何止醉驾,这小子迷迷糊糊的趴在方向盘上,受了挺严重的内伤,头上也撞了个大包,我“偷窥”了一下,昨晚的事情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了。好在出事地点离医院很近,小命肯定能保住,但估计少活个七八年没有问题,我基本上帮他兑现了‘宁可少活十年’的想法。”李舒崇客观地分析道。
“哼,简直死有余辜”,“他是自作自受。”两个美女同时答道。
来到府州市,最好去林川区看看,那里的林川一中、林川二中是全省、乃至全国闻名的高考工厂。
近代史上,府州和林川轮流相互管辖,有时叫林川市,有时叫府州市,但不管怎么改变称呼,“林川才子现象”却始终绵延不断,培养出了无数的政界要员、科技名流、文坛巨匠、音乐明星、留学博士等各种人才,各领风骚。别的不说,林川一中和林川二中每年都有50名左右的考生被录取到清华、北大,两所学校就占了全省三分之一的名额。
秦雯有点动心了,她想去感受一下才子之乡的读书氛围,李舒崇自然要奉陪到底。
林川汽车站正好位于一中和二中之间,向左走点回头路就是一中,向前直走一会儿就到二中。三人选择了不走回头路,沿着玉明路准备前往林川二中。
没走出多远,李舒崇就感觉肚子咕咕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