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岑在病房里呆了一个下午,给乐意说了些以前两人的过往。林清杭说萧洛跟他们也是很早就认识,一起成长的朋友,但是王修岑却不曾说到他。
不过跟王修岑在一起的气氛很轻松,乐意听得开心,也没问。
他前脚刚走,林清杭后脚就回来了。乐意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相册,看的很入神,连林清杭走过去都没发现。
林清杭默不作声站在他身边,弯下腰看着他翻动相册。
相册里的照片拍的多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下垂的眼睛乖巧动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是谁。
“哪儿来的相册?”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乐意吓得立刻回头看,恍惚间觉得嘴唇摩擦过了一片柔软的肌肤,然后脸疼的一下红了,头又猛地转过去,他这么大反应惹得林清杭也面上有些发烧。
一个连吻都算不上的触碰,却让这个人变成了一只鸵鸟,林清杭心里发笑。
如果换个人,乐意可能都不会这么窘迫,实在是林清杭和陈乐逸的关系让他很有压力……于是回答的声音也闷闷的,似乎刻意遮掩住自己的情绪。
“下午,修岑哥,来看我,给我的。”
王修岑回来了?
林清杭嗯了一声,坐到乐意身边,两人并肩靠着,距离很近。
乐意想挪去旁边,但手里的相册被林清杭拿走了,只能凑过去。
看着这本相册真是心情微妙,但又莫名的,觉得很神奇,明明是另一个人的灵魂,但看陈乐逸的过去他却不是一种在观赏别人人生的态度,心里充满了熟悉感。
这具身体,或多或少,也有些记忆吧。
小时候的陈乐逸看起来软软白白的,跟个小女孩似的,乐意又习惯性的比较,他也有小时候的照片,院长婆婆每年都会带他去照相馆拍一张,像素自然是比不上陈乐逸的,但也是他自己的宝物,他一直好好保存着,拿出来看的时候还会笑话那个小孩儿瞪着个眼睛,看起来怎么那么傻。
林清杭看的很专注,下垂眼没变,只是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看看身边的乐意,不满道,“你太瘦了。”
乐意心里也很赞同,陈乐逸的身体非常瘦弱,体质很差,虽然他前世也很瘦,但是很有力量。
等他出院了一定要多跑步锻炼。
“修岑哥,说有朋友,可以,治疗我的,口吃,”乐意问道,“我可以,跟他,去美国吗?”
林清杭跟王修岑并不熟络,只有几次两人因为他跟萧洛的事情发生争执,他总是以陈乐逸哥哥的身份自居,其实既是在蒙蔽陈乐逸,也是在蒙蔽自己,这两个人一个是真当局者迷,另一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带陈乐逸去美国,绝对不仅仅是治疗口吃那么简单。
“你想去吗?”
乐意点头,“有点。”
“那过段时间,你完全康复,我也不那么忙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不那么忙的时候……乐意腹诽,半夜都要去公司的人要等到不那么忙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而且治疗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他有那个时间陪他吗?只是林清杭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一意孤行,“好吧。”
“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想要治疗,”林清杭翻了页相册,“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修岑哥,说我,说过。”
“你很依赖他。”
下午跟王修岑聊了会儿天,能感觉到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也让人很容易就产生信任。乐意点点头,“他,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这明明是发好人卡的说辞,但是林清杭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乐意醒来后对他那么警觉,却用这种熟悉的朋友的口吻评价王修岑。
其实林清杭神色并没有异样,但乐意直觉他有点不快,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也是,很好的人。”
乐意抿着嘴,笑容妍妍,眼角的暗红色泪痣让这笑容更加玲珑。窗外是幕天席地的夜色,房内的灯光也是昏黄不甚光亮,但这笑容却仿佛在林清杭心里洒了一把光明的种子,扑簌簌的长出一个清清亮亮的世界。
心里有什么东西似要破土而出,可是愈这样,过去他所做的一切就在脑海里愈加清晰。他想到萧洛,想到陈乐逸车祸前打的那个电话,再加上这一声“很好的人”,让他的心仿佛遭受凌迟般折磨。
他第无数次看清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算什么很好的人啊。”
乐意没听见他的话,睁大眼睛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早点休息,”林清杭收起相册,“明天要出院。”
“明天?”乐意一下子又精神了,林清杭看他孩子气的样子,伸出手揉了揉乐意的头发,那人出乎意料的没有躲,垂下的眼睑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嗯,明天。”
回回问他什么时候出院答案都是快了,乐意这几天都在扒着指头算林清杭的快了是什么时候,在医院呆着几天闲的头发丝儿有几根都数清楚了,突然告诉他明天出院他开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咧这个嘴冲林清杭傻笑。
“医生说,你失忆是过度受惊,身体没什么大碍,而且要回到以前的环境对你恢复记忆更有帮助。”
……帮助应该是没有什么帮助,乐意尴尬的想。
王修岑入住了酒店后,终于打开手机,皱着眉看完萧洛发的信息,他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萧洛正在准备一个采访,“你有什么话快点说,